魯淵連連搖頭。

這個天色，已經(jīng)過了給幫主冷玉真和總管杜老謀送餐的時候，幫中那幫人，也都在伙房外探頭探腦的，一個勁兒問何時開飯。

老蔡頭走到伙房門外，雙手叉腰大罵：“急什么急！餓死鬼投胎啊！等著，馬上開飯！”

相熟的老曹曹節(jié)擠進來，瞅著老蔡頭臉上，沉聲問：“臉上這是怎么回事？跟人動手了？”

老蔡頭只是點點頭，沒吭聲。

這邊剛剛安撫下來，老楊頭正在揮著勺子，忙著炒菜，門口傳來冷芝的問話：“楊叔，飯菜還沒好么？”

老蔡頭趕緊往里躲同時給魯淵遞個臉色，魯淵會意，趕緊竄到伙房門口，差點就跟要進門的冷芝撞在一起。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一會兒就送到！”

冷芝站在門外，瞅了魯淵幾眼，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過不多時，老楊頭裝好食籃，交給魯淵趕緊送過去。

從頭到尾，都是事趕事，眾人竟然都沒空閑說幾句話。

魯淵提著食籃，急匆匆趕到忠義堂旁的偏廳，趕緊擺好菜肴，剛剛退開幾步，總管杜老謀問：“今日怎么如此晚？”

魯淵答道：“楊叔腿傷舊疾發(fā)了，耽擱了些時候。”

“可有找郎中看看？”總管杜老謀問。

“楊叔說不礙事，興許是要變天的緣故，過兩天就好。”

總管杜老謀也就不再多問。

魯淵正要退出去，總管杜老謀身邊的隨從杜全大踏步奔來，一陣風(fēng)般從魯淵身旁掠過，大喊著：“幫主，總管，天香樓起火！”

“什么？”

總管杜老謀和幫主冷玉真剛剛開始動筷子，不約而同大吃一驚。

“天香樓起火！”杜全喘著粗氣，“三座樓都被過火了，難以撲滅，傷亡不知。”

魯淵此時已經(jīng)走出偏廳，聽得心中大為暢意。

雙竹幫，血海深仇，這把火，就是先收點利息而已！

后面還有哩！

等著！

回到伙房，老楊頭和老蔡頭都在等著，眼前的燉肉菜冒著香氣，都沒動筷子。

“那火……”

見到魯淵回來，老蔡頭急急低聲問。

魯淵點點頭，問老楊頭：“娟姐呢？可有帶回來了？”

老楊頭點點頭，老蔡頭指指伙房里的那個隔間。

“那就好！那就好！”

魯淵放下心來，嘿嘿一笑，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燉肉菜，還有一大碗粟米飯，在兩人旁邊坐下。

他一個勁兒猛吃，見老楊頭和老蔡頭愣愣看著他，都不動筷子，連忙招呼：“楊叔，蔡叔，快吃啊！”

老楊頭長嘆一聲，老蔡頭苦笑著直搖頭，低聲說：“好小子，你這次，事鬧大啦！”

魯淵大口吃肉，含糊著說：“怕什么，難道雙竹幫還能到這里來要人？”

“那倒不會！”老蔡頭說。

“再說了，天香樓燒沒了，雙竹幫遭殃了，幫主和總管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老蔡頭哈哈一笑，如同放下心事，拿起筷子就吃：“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來，老楊，別愣著，吃！”

老楊頭也是松一口氣，跟著拿起筷子。

“你小子，練武勤，肯吃苦，膽子大，又機靈，跟副幫主倒挺像的。你要是能打坐練出氣感來，遲早也是幫中的高手！”

魯淵打了個哈哈，沒有回答。

他其實也是很納悶的，兩次面對生死威脅時，腦子里轟然一聲，神識就如同是爆開了一樣，整個人看到的聽到的，都大不一樣。

可是平時卻又沒有這種情況。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還有這個氣感，到底是個什么感覺？

……

天香樓失火，巨海幫堂口氣氛也變了，夜里值守的人都多加了一倍。

雙竹幫的營生里頭，天香樓可是那只會下金蛋的母雞。

如今這只母雞被一把火給燒了，即便能重建起來，這勢頭也斷然不能跟當初相比。

可想而知，雙竹幫絕對會嚴查，一旦查出動手的，絕對會報復(fù)。

巨海幫這邊，總管杜老謀也是派出人手，在城里各處打探，想要搞清楚是什么人動的手。

魯淵跟老楊頭和老蔡頭商量過，這個事太大了，必須得一口否認。還想好了說辭，統(tǒng)一口徑，就是要跟這件事撇清關(guān)系。

好在幾個人都是嘴巴把得住的，不會擔(dān)心泄露出去。

堂口里，除了氣氛緊張了些，一切看起來如常。

老楊頭把老相好姚麗珍帶出來，魯淵就不好再在伙房里打地鋪，而是搬到柴房里。

柴房這兒更偏僻安靜些，角落里，魯淵拿引火的干草鋪了厚厚一層，再鋪上被褥，終于算是有了個獨屬于自己的小窩。

他也沒有點燈，就在黑暗中站樁練功，雙手虛抱，同時存想著《凌云飛渡術(shù)》中的運氣路線。

還是跟前幾次一樣，不知不覺間，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直到子夜時分緩緩醒來。

又到了開門的時候，跟摸獎一樣，不知道會摸到一個什么樣的評價詞條。

心念一動，那道門悄然浮現(xiàn)，附著在柴房門上。

魯淵還是黑布蒙臉，深吸氣，做好隨時關(guān)門的準備，悄悄拉開一條縫。

門縫里，有光亮透出來。

有戲！

魯淵精神大振，屏息靜氣，側(cè)耳細聽。

里頭砰的一聲大響，也不知道摔碎的是杯盞還是什么東西，砰然碎裂。

這些人的呼吸聲，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過來好一會兒，才有人嘆口氣說：“幫主，方掌柜這么說，也是情有可原，他忙著招呼主顧，后廚那邊，的確是顧不上。”

魯淵心中一凜。

這是雙竹幫而堂口。

這一次開門，竟然開到了雙竹幫的堂口里來了。

還真的是跟他密切相關(guān)。

這個方掌柜，就是天香樓掌柜方丘。

前面的話沒有偷聽到，不過看樣子，這位天香樓掌柜方丘并沒有懷疑到老楊頭四人身上。

不過也有可能懷疑到了，卻把這事給隱瞞了下來，不敢如實稟報。

就跟上次鐵槍會朝海鎮(zhèn)分堂口堂主銀槍將馬一龍一樣，率人偷船不成，被巨海幫幫主冷玉珍率眾反殺，揚了朝海鎮(zhèn)分堂口。

馬一龍明明知道是冷玉真出手，可他不敢如實稟報給鐵槍會幫主楊奉，免得受到責(zé)罰。

這一次，天香樓掌柜方丘恐怕也是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