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淵反問：“那你覺得什么樣才是練武？”

方亮一下子答不上來。姐姐方萍還在那里站樁，只是雙腿已經在打顫。

“練功修煉，貴在持之以恒，不急在一時，這站樁，平時在伙房時，都可以站樁干活，我就是這么練的。”

姐姐方萍也收工站立，看她那樣子，也是堅持了這么久，累得無法再堅持下去。

夜色蒼茫，魯淵接著小聲說：“我知道你們兩個對我還抱著戒心。不過我下面要說的話，你們可要記在心里！這關系到你們姐弟倆的性命！”

姐姐方萍不用說，緊抿著嘴，一聲不吭，卻看著魯淵。弟弟方亮年紀小，卻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方飛羽不管是你們兩個的什么人，記住，不管誰來問起，就說不知道！你們兩個，最好隱姓埋名，先活下去，才是最為要緊的事！”

“主管，我……姐姐跟其他人說，我們姓魯……”

方亮猶豫著說。

“小弟，你……”姐姐方萍低聲喝斥。

魯淵無語嘆口氣：“你們既然這么說了，那就不管誰來問，都這么說！”

“嗯！”弟弟方亮點頭答應一聲。

姐姐方萍就沒有吭聲。

“人和刀，都有各路人馬在找！刀鞘交給我，這個東西，只會給你們帶來殺身之禍！你們保不住，摻和不進去。”

姐弟倆對望一眼，弟弟方亮小聲喊了聲：“姐姐！”

魯淵嘆口氣：“其實我也摻和不進去，但我脫不了身。”

兩人沉默片刻，姐姐方萍低聲說：“小弟，你進屋去拿，在床板底下。”

“嗯。”弟弟方亮撒腿就跑。

趁著這個空檔，方萍低聲問：“主管，這些人，到底在追查什么？”

“刀跟前南朝程家有關，至于到底在追查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

方萍沒再吭聲。

這段時間，她一直帶著弟弟方亮在伙房里干活，魯淵完全撒手不管。

有安全的住處，每天都能吃飽，隔幾天還能吃到一點肉，每天多多少少還是能見到一些油葷。

這樣的日子，讓她確信魯淵的確是沒有惡意。

要是真想圖謀兩人身上的東西，完全沒必要這么大費周折。

如今魯淵這么一番話，帶著真誠，是在為他們兩個著想。

一把刀鞘，即使關系重大，那也沒有活下去那么重要。

方亮撒腿跑過來，那把刀鞘直接交到魯淵手中。

魯淵再叮囑一句：“記住，這些事，不要跟任何人說！”

姐弟倆也知道事關重大，可不能懈怠，都趕緊點頭。

……

估摸著時間，幫主冷玉真和副幫主陳天志的座船，也快要回到揚州城。

揚州城里的情勢，越發緊張起來。城里城外，落單的巨海幫幫眾，不是被人圍毆，就是暴尸街頭。

總管杜老謀下了嚴令，所有幫眾，沒有要事，不得擅自外出。

魯淵也借著這個機會，一直待在分堂口，每天還是忙著雜役的活兒，不過卻是早晚去晃一眼，然后回來專心修煉。

白天磨礪刀法，晚上就是專心修煉。

龍脈九竅全線貫通，魯淵對凌云飛渡術和火烈刀法的領悟，就更精進一層。

到幫主冷玉真座船回到揚州城外的碼頭，他驚訝地發現，火烈刀法由熟練長進為精通了。

這個速度，他自己都驚訝了好半天。

夜里，魯淵在碼頭上等著。

跟他一樣等在碼頭上的人，還有分堂口的巨海幫幫眾。

魯淵其實本不用來，只是提前接到通知，船一靠岸，卸貨之后，就要雜役趕緊清理干凈甲板船艙，然后又要再上貨。

這是非常趕時間。

江面上，還是有船在來來往往。

一眾雜役站在一塊兒，寧淵站在前頭，保持著站樁。他沒有要求其他人也這么做，也沒有回頭看。

不過他卻能聽得到身后雜役們的竊竊私語，也知道學著他這么做的，是有三個小頭目，還有那廖廖幾個刻苦的人。

其他人，都在小聲嘲諷著這幾個。

黑漆漆的江面上，三艘大船掛著燈火，緩緩靠岸。

上面掛著巨海幫的大旗。

卸貨這樣的活兒，輪不到雜役來做。

魯淵看著船上卸下來的貨，都是兩個人抬著走的長家伙。

這是兵器？

魯淵心中一震。

巨海幫做的這趟生意，這些個兵器，是要往哪里送的？船頭上，幫主冷玉真帶著侍女冷芝，站在那里，夜風吹動衣裙，飄然若仙。

突然，魯淵心中一震，猛然回頭看向碼頭旁的黑暗中，大喊一聲：“敵襲！敵襲”

他可是神識全開，聽到那邊傳來幾聲鏗鏘聲，轉頭看去，更是注意到刀鋒反射著火把光亮。

雖然微弱，他離得最近，還是敏銳察覺到。

碼頭上，立時大亂。

巨海幫夜里卸貨，又都是違禁的兵器貨物，四周都有人把守警戒。

此刻魯淵這么放聲大喊，四周警戒的人立刻就動起來，精英幫眾也紛紛現身，準備拼殺。

碼頭旁的黑暗中，亮起一片火光，人影憧憧，看起來人不多，卻沒有殺過來。

座船船頭，幾道人影飛身而起，飄然落地。

正是幫主冷玉真，侍女冷芝，還有副幫主陳天志。

那邊的黑暗中，也走出幾個人來，領頭的，赫然就是鐵槍會幫主楊奉，身邊跟著幾個人，寧淵只認得銀槍將馬一龍。

鐵槍會夜里潛伏到碼頭上，還沒有被發現，要是出其不意殺出來，混亂之中，雖然人不多，卻肯定能給巨海幫以重創。

可是如今被喊破，突襲不成，楊奉這才索性現身。

幫主冷玉真帶人迎了上去。魯淵還還是在原地不動，沒有上前去湊這個熱鬧。

楊奉等人隔著十多步站定。

這個時候，魯淵才伸手招三個雜役小頭目上前來，低聲吩咐：“你們帶著各自的人，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悄悄的，不要聲張。”

三人會意，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邊，帶著各自的雜役小組，一個個悄悄融入到黑暗中。

對碼頭這一帶的了解，他們比魯淵要更為熟悉。實在不行，躲在水邊也可以。

雜役手中連把刀都沒有，沒法拼殺，萬一真動手殺起來，能不死人，就已經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