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離得遠，魯淵又是從山丘上下來，此刻還在樹林中，立即躲在樹背后，悄無聲息。

要是程子通從這條廢棄的山路走過來，即便有加載詞條“刺客（普通）”帶來的隱匿氣息效果加持，魯淵還是躲不過去。

太陽落山，山坳間本就早沒了陽光，此刻就更顯得昏暗下來。

樹林里，就更是昏暗。

程子通從山廟里出來，經過此處時，只是轉頭瞄了一眼，就腳下不停，走了過去，消失在山坳前頭。

魯淵悄然松一口氣。

不過他很是謹慎，在樹背后等了好一會兒，直到詞條“刺客（普通）”帶來的隱匿氣息效果加持失效，山坳前頭也一直沒有人現身，他才悄然出來。

山廟本就不大，也就是一座山門，大殿，以及大殿后的鐘臺。說不上殘破，但也是敗落。

山門，大殿里的山神像，油漆斑駁。

到處倒是干干凈凈的，清掃得很仔細。

大殿里沒有人，山神像座前，擺著三炷香，還在冒著青煙。

魯淵小心穿過大殿，在鐘臺前，靠坐著一個人，身穿灰白僧衣，胸口插著一把短刀，只剩下刀柄，手還握在刀柄上，鮮血染紅一大片。

他還沒死，卻也沒得救，氣息奄奄，看著走過來的魯淵。

猛一看，這人就是用這把短刀，插進自己的胸口。

可是魯淵卻沒有這么膚淺，而是想起杜威所說的，程子通殺死老幫主冷凌云時用的手段，就是蠱惑加幻境。

尤其是他還看到程子通從山廟里離去，那就更是可以確定，這是程子通下的手。

那人想要抬起右手，可都無力地低垂下去。

魯淵走過去，在他身前蹲下，查看傷勢，黯然搖頭：“是程子通殺了你，為什么？”

那人雙眼本來已經晦暗，陡然亮起光芒，一把抓著魯淵的手，拉到刀柄處，有氣無力地小聲說：“刀！破……破……”

魯淵福至心靈，脫口而出：“破軍？”

“破……軍！十八！十八破軍！”那人很是急切地樣子，右手緊緊抓著魯淵的手，按在刀柄上。

很顯然，這把刀就是短刀破軍。魯淵從總管杜老謀那里偷聽到的，這樣的短刀一共十八把。

是前南朝程家的十八護衛，名為破軍。

他拿到的第一把短刀，就是從偷兒方萍手中拿到的，如今在總管杜老謀手中。

這把刀，就是第二把。

“十八破軍，有一個叫方飛羽？”魯淵接著追問。

那人胸膛起伏著，眼神已經渙散，一口氣隨時都可能吐不出來，此時看著魯淵，反而露出欣慰的微笑，吐出最后一口氣，就這么帶著笑，雙眼看著魯淵。

胸膛不再起伏。

咽下最后一口氣，死了。

魯淵長嘆一聲，拔出插在胸口的短刀破軍，伸手合上這人的雙眼。

他還不知道這人的姓名。

但是很顯然，這人與老幫主冷凌云一樣，跟前南朝程家有關。

既然遇上這個事，魯淵當然不能直接拿著短刀破軍走人。

他把這人搬回到鐘臺后的小木屋里放好，找到鐵鍬，在屋后挖個坑，入土為安。

忙完這些，天色已黑，魯淵這才趁著夜色離開，回到西鎮，再順著驛道，趕回到揚州。

整個事情，就如同是拼圖一樣，如今魯淵拿到手中的，就是一些碎片。

半截玉璋，里頭的半幅殘圖。

找到殘圖上的地方，又在五角亭里見到那座宏偉的殿堂。

莫非那就是程家陵墓？

然后又在這個敗落的山廟里，遇上程子通殺人，還有這個人以及手里的破軍短刀。

程子通身為程家后人，難道認不出這把短刀破軍？

這人跟程家有關，程子通為何要殺了他？還有老幫主冷凌云，那也是跟程家有關的人，程子通為何要殺掉呢？

還有十八破軍短刀，莫非是有什么玄密不成？

這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魯淵心頭。

揚州城外碼頭上的分堂口住處，燈光下，魯淵反復把玩這把短刀，除了鋒利之外，看不出什么玄奧來。

他只能把刀收入刀鞘，先收起來。

此時他也沒有心思修煉，索性做好一應準備，看看這一次的開門機會，是不是還跟這幾天一樣，平安無事。

黑暗中，魯淵悄然拉開一條縫，看著透出來的一線燈光，大喜過望。

這是有事發生！

透過門縫，只能看到一道背影，擋住視線。

“……一直到夜里，才回來，看樣子是去了西鎮。”

這不是在說我嗎！魯淵心中一震。

那背對著的這個人，只怕就是分堂口，還是把門的人。

奇怪，這人是向誰稟報自己的行蹤？

這個疑問剛剛浮上來，魯淵就聽到有人回話：“一早去西鎮，夜里才回來，莫不是有什么發現？”

魯淵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以至于完全不敢相信。

總管杜老謀！

竟然是他！

他為何要監控自己的行蹤？

魯淵心里震驚，各種疑問此起彼伏。

“出去的時候是空著手，回來的時候，還是空著手，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什么。”

“嗯，拿著這把短刀，送到溧陽，交給幫主，告訴幫主：程子通在揚州，一直在找昔日的十八破軍護衛！這把刀，也許有些端倪！”

魯淵精神大振。

如今已經知道十八破軍，關鍵其實不是人，而是刀！

總管杜老謀交給這個人的這把短刀破軍，只怕就是他那把。

如今有這么一個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等著人開門時，搶刀殺人，正是時候！

“是！”那人答應一聲，轉身就往門這邊走。

這一下，雖然面對著這邊，可是卻背著燈光，還是一時沒能看清楚面容。

魯淵也不認識這人。

就在這時，這人三兩步就走了過來，伸手拉門。

魯淵此時加載詞條“刺客（普通）”，隱匿氣息效果加持還沒有失效，早就準備好了，同步推開這道門，閃電般奪過那人手中的短刀破軍，同時飛起一腳。

“什么人！啊……”

那人剛剛驚覺到門外有人，就被魯淵一腳踹飛，順手關門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