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五歲那年，我媽拉著箱子離開了家。

整整十三年里，我爸搬了千萬塊磚頭把我拉扯大。

高考成績出來，我杳無音信的媽媽卻突然出現了。

她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和爸原諒，發誓她以后一定會好好照顧我。

她面容姣好，手如柔荑，而我，一雙長年補貼家用打工的手滿目瘡痍。

我爸老了分不清好歹，心一軟勸我原諒她。

我同意了，當天，家里還出現了一個陌生人。

那是我媽出軌對象的兒子。

一個大我三歲，高中沒畢業卻坐過牢跛了一條腿的男人。

她說，我嫁給他后，有享不完的福。

01

“小雨，不是我說你，女人這輩子就是穿衣嫁漢，你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啊，到最后還不是要結婚生子的。媽媽也是為了你好，小明人真的不錯，媽把他當親兒子對待，只要你們結婚了，咱們一家人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我媽殷切地看著我，眼睛卻瞟向我的錄取通知書，好幾次想要搶過去。

我趕緊把通知書藏在身后，眼神復雜地盯著眼前這個女人。

也就是我的親生媽媽。

聽說她當初跟我爸結婚的時候只有十八歲，是外婆收了我爸家十萬塊錢的彩禮，強行讓她嫁給我爸的。

其實我對她并沒有多少的記憶，因為我五歲的時候，她就偷偷跑了。

從此再也沒有聯系過我和我爸。

我爸身體一直不好，這些年來，養我并不容易。

他沒什么文化，只能一塊一塊磚頭搬出了我的學校，我的生活費。

他搬了十三年，數千萬塊磚頭，現在腰也直不起來了。

我爸一天都在外面，家里沒人照顧我。

所以我從小就得扛起生活的重擔。

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媽媽洗衣做飯，唱歌哄睡。

而我，從她走后，只能長期穿著臟兮兮的衣服。

肚子餓的時候只能一邊燒火，一邊踩在小板凳上踮起腳尖炒菜。

有的時候，灶孔里的火星子會濺在我的手上，疼得我哇哇大叫。

有的時候，會突然踩滑小板凳，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我屁股生疼。

可即便已經夠努力了，我燒出來的不是夾生飯就是糊鍋巴。

只能就著眼淚使勁咽下去。

因為我餓。

睡覺對我來說也是折磨。

冬天的時候，我一個人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夏天的時候，我會被蚊子咬一身包，喊著媽媽哭醒。

可無數個日夜，不管我呼喊她多少次。

我的媽媽始終沒有出現過。

我恨她，在我記事的時候，拋棄了我，讓我把這段痛苦刻在了骨子里，一直伴隨我長大。

幸好啊，長大上學后，聽了老師講述的知識改變命運的故事。

我深受感觸，便瘋狂努力地學習。

這些年來，我努力了那么久，就是為了能上大學，能找到好的工作，能帶著爸爸改變命運。

可如今我好不容易考上了重點大學。

我這突然出現的媽媽攔著我去上學。

她還逼著讓我嫁給這個坐過牢跛了一條腿的男人。

那人叫王明。

02

王明吊兒郎當地杵在那里，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明顯帶著一絲嫌棄。

從他被我媽帶回家那一刻起，他便一直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讓人很不舒服。

“小雨，你這孩子，媽是真的為了你好，小明他當初坐牢是因為別人欺負他，他才反抗的，腿也是那個時候傷到的，話說回來，他要是沒出這些事情，就你這種條件，他怎么會看得上你！”

“說起來，你要是跟小明在一起，你真的是高攀了！”

我媽一副嫌我不懂事的模樣。

可她扭頭看向王明的時候，卻滿眼溫柔慈愛。

仿佛我并不是她的女兒，王明才是她的親生兒子一般。

我聽到這樣的話很震驚。

我雖然普通，可我不至于連眼光也沒有吧。

“張姨，不是我說啊，你長得還行，怎么你女兒這么丑啊！”王明撇了撇嘴，不滿地在那里抱怨。

我媽聽到這樣的話卻也不惱，她仔細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道：

“她長得像她爸，是不怎么好看，不過好在身體健康，以后伺候你，再幫你生幾個孩子也是沒問題的。”

“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她也會像我一樣巴心巴肝地對你好的。”

王明聽到這樣的話，他緊盯著我的屁股，才勉強同意點了點頭：

“還行吧，屁股還算大，生養應該沒問題的。”

“那是，姨怎么可能會害你呢！”

我氣得臉都紅了。

這兩個人赤果果的對話就好像把我當一頭售賣的牲口挑選一樣。

我心里被滿滿地失望填滿。

事實上我媽出現的那一刻。

我雖然恨她，可內心還是有著隱隱的期待。

我期待她向我解釋小時候是迫不得已。

我期待她告訴我，她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其實她每天都在想我。

我想，只要她回來后一直對我好。

我興許是會原諒她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

她回來不過是想讓我一輩子伺候她白月光的兒子，給他生兒育女罷了。

我只不過是她突然想利用的工具人而已。

我終于是忍受不了，沖著兩個人大吼道：“滾，你們給我滾。”

03

王明氣得皺起眉頭，“張姨，你這女兒脾氣可真大。”

我媽瞬間沖我發火起來，“李小雨，你這是發什么瘋，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我笑得諷刺。

“張春紅，你好意思說你是為了我好？我五歲的時候你就跑去找別的男人了，我在家沒人帶，你卻給別的男人帶孩子，現在一回來，還讓我自毀前程嫁給這樣一個爛人，這說出去，誰不罵你有病啊，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是為了我好！”

我一說完，我媽就沖到我面前，在空中掄圓一圈給了我一巴掌。

這就是她回來切切實實送我的禮物。

這一巴掌也確實打醒我了！

我爸一回家就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他愣了一瞬，趕緊問道：“這是做什么？”

我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手里提了不少的肉。

看樣子他對于我媽能回來這件事情是開心的。

我媽被這么一問，她當場就哭了出來。

“老李，雖然這些年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跟小雨，可是我始終是懷胎十月生了她啊，她現在居然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滾，我不活了啊！不活了！”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女人，此刻卻在地上撒潑打滾。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這就是我曾經無數個日夜想要的媽媽嗎？

一股氣堵在我的胸口，越來越漲，像個氣球一樣要爆炸了。

我爸聽到這樣的話皺緊了眉頭，他看向我的眼神帶著責怪。

“小雨，你都是大人了，你媽好不容易回來，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有怨恨，可她終究是你媽，你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她。”

爸爸教育著我，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我知道當初不僅僅是我想念著我媽。

我爸爸亦是如此。

他其實挺喜歡我媽的，否則當初也不會拿出十萬的彩禮。

要知道那時候也算是天價了。

“可就因為她是我媽，我就得被她安排嫁給這個男人嗎？”

我指著王明向爸爸控訴。

希望他能站在我這邊。

我爸聽到這樣的話驚了一下，皺著眉看向我媽。

我媽這才擦著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也只是隨口提議一下，哪里知道小雨脾氣那么差啊，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唄，我又不逼她。”

她說得委屈。

我爸看著也有點心疼。

“小雨，不管怎樣，她都是你媽，她不會真的害你的。”

我爸懇切地提醒我。

我頓時失望極了。

原來他不會站在我這邊。

而且我知道，他害怕我媽再跑了。

他只希望我能妥協，營造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畫面。

“誰說不是呢，我都是為她好，畢竟我看著小明這孩子長大的，知根知底，所以才隨口提議了一下而已，大不了以后不說了唄。”

我媽撇了撇嘴，一副她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的模樣。

我咬了咬牙，看著老爸殷切的眼神。

最終還是服軟了。

我爸頓時眉開眼笑，提著肉和菜往廚房里去了。

我媽眼里有些得意。

而王明看我的眼神異常陰暗。

04

我媽還算是說話算話。

自從那天我反應激烈以后，她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情了。

她跟王明住在家里。

閑來無事的時候，她總會逮住機會在我旁邊聊天。

基本上是她說，我聽。

聊天的開頭總說對不起我，可結尾總是紅光滿臉的說起她的白月光。

最后再夸贊幾句王明，然后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

這讓我內心反感極了。

她跟我聊天從未問過一句這些年我過得怎么樣。

反倒是我從她的嘴里知道了她跟王明爸爸的故事。

王明的爸爸比她大五歲，是她的初戀。

當初他們就打算結婚了。

可是我媽被外婆逼著嫁給了我爸。

王明爸爸轉身就娶了別的女人。

我五歲那年，她之所以會跑，是因為收到了王明爸爸的信。

原來王明的媽媽癌癥去世了，王明爸爸在心里面表示了對我媽的思念，還說他這輩子只喜歡我媽一個人。

信里還說，王明才八歲就沒有了母親，他以后一個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辦。

我媽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跑到王明家去照顧王明了。

“小雨，你也不能怪媽媽啊，當初媽媽是被逼著嫁給你爸的，況且那時候小明才八歲，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非常需要一個女人來照顧他。”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表面沒什么反應。

可身體卻像有上千根針，密密麻麻地刺著我。

她只覺得八歲的王明可憐。

那她有沒有想過，那時候的我才五歲。

我難道不可憐嗎？

要不是王明的爸爸死了，王明又這幅鬼樣子，沒錢給彩禮找媳婦兒。

她會突然想到我嗎？

我笑笑，看著回憶愛情的她開口。

“王明他爸要是真的喜歡你，那為什么你結婚他轉身就娶了別的女人啊？”

“這些年讓你去當保姆照顧他們父子兩，怎么沒給你一個名分啊？”

我媽聽到這樣的話頓時臉色蒼白。

她沖我破口大罵，歇斯底里地罵我滾。

我提醒她這是我家，如果真的要滾，那也是她滾。

她只能眼神怨毒地瞪我一眼，又回到房間里了。

看著她那副模樣，我心里卻并不覺得痛快。

一切的一切，只能證明她的確不愛我罷了。

我從小渴望被愛的夢想。

破碎了。

我現在只希望他們最好不要惹我。

否則我不會客氣的。

05

這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感覺到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摸我。

我睜開眼睛，透過窗外月亮的余光，雖然看不太清楚，可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是王明。

“你干什么？”

王明見我醒了，他不屑冷笑。

“死丫頭，讓你看不起我，今晚上我就要把你變成我的人，到時候你還不是像你媽一樣給我做牛做馬！”

他一邊說著，一邊扯我的手臂。

“爸！爸！”

我掙扎著大喊，可沒人應聲。

王明哈哈笑了起來，“怕了是吧，可惜他們出去了，沒人幫得了你。”

我聽到這樣的話反而是放棄了掙扎，眼神幽幽的看向他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他說著就來扯我的衣服。

我冷笑一聲，“既然沒人能來幫你，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一把薅住了他的頭發，膝蓋快狠準的往他襠那里頂了過去。

只聽見黑夜中爆發出一聲聲殺豬般的痛呼聲。

我卻絲毫不客氣，翻身下床，一腳踢上了他的腰。

他整個人倒在地上，我用腳踩在他的臉上來回碾壓。

小的時候，沒人保護我，又因為我沒有媽媽，被欺負成了日常。

后來為了反抗，我每天自己琢磨著練習揮拳這些。

以至于我們那個片區的小孩子們再也不敢欺負我了。

“王明，看來你被那女人養得太廢物了，連我都打不過。”

我嗤笑著嘲諷他。

一開始他還在一邊喊痛一邊罵我。

到最后只能各種求我。

但是我都充耳不聞，時不時給他來上一腳。

“賤人，你給我等著，等你媽回來了，好好收拾你！”

他惱羞成怒地沖我叫囂。

我淡笑。

那女人要是敢上來教訓我，那我連著她一起教訓。

06

沒一會兒，就聽到樓道里面傳來我媽的笑聲，還有我爸說話的聲音。

可當他們一進門，看見被我揍得鼻青臉腫的王明時，我媽頓時變了臉色。

她倉皇地跑到王明面前，趕緊詢問王明怎么了。

王明沒好氣地指著我，“就是你女兒打的我！”

我媽皺眉，望向我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恨意。

“李小雨，你打小明做什么！”

她憤怒的沖我吼道。

我爸沉著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我，“小雨，這是怎么回事啊？”

“也就是大晚上的時候，王明摸進了我的房間，想要強了我而已，所以爸，這算小事嗎？我不應該打王明嗎？”

我笑得諷刺地問道。

我爸頓時一噎，面色變得古怪，似乎還有點不相信。

看來這次出門，我媽給我爸哄得不錯啊。

可我媽聽到這樣的話卻無動于衷。

“李小雨，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可以打小明啊！”

“笑死了，我不打他，難道等著被他占便宜嗎？”

“說什么呢，就算小明真跟你睡了，說不定占便宜的是你呢！”

我媽紅著脖子據理力爭。

在她的心里，這個王明像個金疙瘩似的。

而我這個親生女兒反而像是一堆垃圾。

“爸，我知道你不想讓她走，可這話你聽到了吧，你也覺得王明如果今晚上真的成功了，也是他吃虧嗎？”

我爸的目光看向我媽。

他想說些什么，但好似又要放棄。

這簡直和之前一幕如出一轍。

我心頭一沉。

我不敢相信，我和我爸這些年的苦日子還比不過我媽這兩天的甜言蜜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