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藍界的妖魔種類繁多，沒有上萬也有成千之數，并且等級制度極為森嚴，向來以實力為尊。

同時妖魔生性殘暴，種族之間斗爭時有發生，高等妖魔奴役低等妖魔，在蒼藍界更是屢見不鮮。

若不是內耗的嚴重，妖魔們并非在同一條心上，人類或許也等不到反攻機會。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以付出極大代價的慘勝收尾，因為在妖魔的世界之中，也有一些龐大勢力。

其中半數的妖魔，便受昆侖的直接管轄，它們對昆侖馬首是瞻，奉為至高無上的圣地。

而昆侖誕生的天地妖魔，自然血脈神圣身份尊貴，以昆侖天妖和昆侖古妖形成的兩大支脈，統領著整座蒼藍界的南北兩域。

「天女」就是隸屬于天妖一脈，歷代從年輕一代之中，挑選出供奉昆侖天山的圣女，某種程度上來講，地位甚至比王族還要超然。

即使桀驁不馴的大妖魔，只要沒有實際上的利益沖突，對待「天女」的態度也較為客氣溫和。

在這種背景下，方軒扯虎皮拉大旗，說不定真能把對方唬住，畢竟天女的權威不容忽視。

但凡事都有例外，就比如昆侖古妖一脈，就對天妖頗有意見，這兩大傳說的生物種族，經常互相看不順眼。

當初方軒在蒼藍界，他就以間諜身份幫天妖做事，而且混得還風生水起，打探到了不少秘辛。

他都可以驕傲挺胸，甚至自豪昂起頭，把「天女」作息時間，愛吃什么食物，修煉時的身體狀況，如數家珍的娓娓道來。

什么叫專業？

這才叫專業！（戰術后仰）

唯一比較遺憾的是，女主古泠喜歡遠程微操，說什么「天女」是個惡心的狐貍精，自己容易被她套話，非要提前中止他的間諜生涯，不然方軒覺得還能再進步點！

總而言之，方軒提起天女的目的，就是希望轉移對方注意力，以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應該能輕松應對。

冷冽的罡風灌入樓道，猶如刀鋒刮的皮膚有點刺痛，好似骨頭摩擦之間的詭異聲音，在空蕩蕩雜亂的大廳響起。

“你很熟悉天女？”

這尊恐怖存在終于發聲了，冰冷又空寂的話語，讓人聽不出情感。

“熟悉稱不上，只是略有了解。”方軒立即打起精神。

再一次良久沉默之后，恐怖存在似乎思考什么，只是附近從縫隙灌入的罡風，愈來愈強烈了點。

這細微的變化，方軒并未過多關注，此時此刻他精神集中，悄無聲息一步步朝祭祀的圖案挪動。

緊張的汗珠滴在水泥板上，然后炸開點點水花，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機會只有一次，他必須出手即成功。

“天女回應過你嗎？”

“好像有過，冥冥之中我聽到某個尊貴的呼喚，似乎在指引著我，只是路道遙遠的盡頭，總走不完看不清……”

方軒一副皺眉努力思索的樣子。

實際上是現編罷了，哪有什么呼喚聲音，這不過混淆視聽的把戲，故意讓對方產生誤會。

果不其然，中間碩大的眼瞳，猛地愣住了片刻，緊接著又恢復成的冷漠狀態。

只是不知錯覺的緣故，方軒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類似牙齒緊咬的摩擦聲音。

“你喜歡天女？”

“能得到天女的寵愛，當然是我畢生的夢想，我的遵從我的敬愛，最高信仰莫過于此。”

方軒像個狂熱的教徒，興奮向天女表示忠心，他佩服自己的演技，回答的簡直滴水不漏。

看看！

對方已經不再說話了。

恐怖存在確實不再說話，只是星羅棋布的眼珠子，比以往更加冰冷注視著方軒。

怎么回事？

好像感覺哪里不對勁……

方軒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很快便被旁邊石柱吸引。

找到了！

倏然間，他眼前一亮，瞧著石柱上面的條紋圖案，這應該就是整個祭壇的薄弱點。

只要破壞掉此處，祭壇將頃刻間分崩離析。

“可惡啊，怎么還設了個小型陣法，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解開，只能靠暴力摧毀。”

他瞅見上面流動的紋路，有點心急如焚，雖然邪教徒的死亡，讓陣法大幅度的削弱，但以他實力依然無法一擊破壞。

莫非這次真得要完犢子了？

只是當想法閃過，一股狂暴又奇特的能量，也隨之涌入體內，方軒很快明白力量來源。

這是剛才祭祀反哺的能量，由于祭司身亡導致「陰」的缺失，獻祭的能量自然而然輪到方軒頭上。

真是天助我也！

他用力握緊拳頭，卯足力氣直接朝石柱轟去，暗紅陣法漣漪動蕩，瞬間碎成無數渣子。

轟——！

拳頭狠狠砸在石柱，巴掌大小的蜘蛛網裂痕，以圖案中心迅速蔓延。

濺起細細的石屑飛塵。

與此同時，祭壇猶如地震晃蕩，腳下血紅紋路炸裂開來，發出清脆的猶如玻璃般破裂聲。

“天魔大人，請您好好回去休息吧。”

看著詭異的眼珠子，一個個從裂縫縮回，空間的裂痕緩緩愈合，方軒露出一抹微笑。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位于中央的嫣紅眼瞳，被渺小的螻蟻算計，并未有任何震怒。

只有超乎異常的平靜。

就這樣默默與方軒對視，后者被看的背脊發涼。

似乎感慨，又似乎夾雜一絲興奮，恐怖存在緩緩開口了。

“終于，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次不同以往的混合音，是一個清脆悅耳宛如古箏之樂的女聲。

方軒笑容有點僵硬。

“一別幾十載，當年那一劍我至今記憶猶新，如今本座乃天下妖魔共主，深仇大恨沒齒難忘。”

漂亮眼瞳懸浮而來，宛如紅瑪瑙的眸子里，倒映著冷汗直冒的方軒，里面竟有股玩味的意味。

“本座在蒼藍界掘地三尺，都沒能把你搜出來，沒想到你竟然自投羅網，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次方軒不單單只是冒汗了，腿肚子更是不受控制的瘋狂發顫。

眼瞳布滿血絲，裂痕朝四面八方擴散，像碎渣一片片肢解，但少女的聲音卻異常喜悅。

“我的好師尊，很快我就能找到你了，到時候希望能好好解釋，不然……”

嘭——！

祭壇終于再難維持，眼珠子像被硬生生擠爆，剎那間破碎。

陽光重新揮灑而下，驅散著爛尾樓的絲絲涼意，沐浴在金燦之下。

然而，方軒依然呆呆站在原地，對周邊事物毫不關心。

此時此刻，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