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

一束強光照在身上，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眸。

“叫什么名字？”

“王凡。”

審訊員冷冰冰道：“據天堂村村長所述，天堂村送喪之日，留在村中的五十三名老人婦孺，是你殺死的？”

“是。”

“你為什么殺他們？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清楚，我那天頭暈了一下，突然就失去了意識，等我回神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你后來去了哪里？為什么逃走？”

“我清醒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按住了我的頭，好像是天堂村的守村人，之后我眼前一黑，去到了一個人類的夢境。”

“撒謊！”審訊員厲聲呵斥，“調查人員前幾天剛從天堂村回來，天堂村根本沒有守村人，村中除了當日送喪的隊伍，其余人全部死亡，更有數十居民的尸體失蹤，你把他們藏哪兒了？！”

王凡捏了捏手指，表情古怪道：“吃了。”

“對了，有一群貓頭鷹，村民是它們抓給我的，我當時的身體似乎也古怪，我后來回想起來，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貓頭鷹。”

至于守村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許是他的記憶出錯了也不一定。

審訊室里，氣氛忽然變得低沉，對面許久無人說話，王凡忍不住抬頭，卻被強光照得眼睛不舒服，故又垂下眸子，盯著放在桌面的手，把玩著。

良久，審訊員道：“你確定你遇到了貓頭鷹？”

王凡肯定地點頭，“確定。”

兩個審訊員交頭接耳，聲音壓得很小，但王凡還是聽清了少許，似乎這件事情變得更加棘手了，而他好像是沒罪的。

討論完，審訊員嚴肅道：“感謝你提供的情報，接下來這段時間，還勞煩你多加配合。”

它們關了刺目的白燈，退出了審訊室，獨留王凡一人獨坐審訊室。

扯了扯手上的鐐銬，心中有些煩躁。

天堂村，天堂村......這還應了他的猜測，居然真的是癔界中的一個空間小世界。

但天堂村是怎么和這座城連接起來的？

腳下這座城池如此龐大，難道是癔界的中樞？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思索間，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來者是今天抓捕他的槍型人，身后還跟著天堂村的老村長。

老村長此刻畏畏縮縮，不敢與王凡直視，仿佛王凡是某種強大而恐怖的生物。

槍型人道：“關于天堂村一案，牽扯太多，王凡，你殺人是事實，不過若你能立功，我們或許能為你減輕罪行。”

他解開了王凡手上的鐐銬，重新扣上一個金屬圓環，“這是維度鎖環，能保證你落入空間亂流后，有一定幾率回到新城，同時，你的所有動態將會被新城監視。”

打量著腕上的維度鎖環，王凡下意識掃一眼其他人的手，空落落的，猜想可能是專門為他這種嫌疑犯準備的。

“我需要怎么做？”他問。

槍型人回答：“今天先休息，明天同我們去一趟天堂村。對了，你身上的味道，自己想辦法遮一遮。”

出了審訊室，王凡被安排在了一個小隔間，僅供睡覺用，和牢房一樣，睡起來并不舒坦，好在他沒有睡覺的需求，一晚上都在冥想，試圖感受雨眠所說的幻力。

可惜這么長時間過去，幻力沒感受到，他倒是快變成癔界的一份子了。

第二天，槍型人如約把他帶往天堂村，路上，他試探地問：“這位長官，你知道幻力嗎？”

槍型人側眸，眼神幽幽的，有點瘆人，好在僅僅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道：“幻力，是維持生命體存在的特殊力量，如果個體無法保持體內的幻力穩定，很快便會死亡。

在遙遠的過去，無數生靈朝生暮死，往往還未看清世界，便已經成為了消散的幻力，直到后來，有天才感知到并且掌握了幻力，成為了擁有固定形態的生靈，而他也被尊稱為第一代幻夢師。

在他傳授與幫助下，那樣的生活才逐漸退出歷史舞臺。

然而，能夠使用幻力的天才少之又少，通常是數十萬生靈當中才出現一個，因此極其珍貴，這座城，便是一代代幻夢師用血汗壘造，是為數不多的，能夠抵擋影潮的城池。”

新城，寓意新的未來，希望之城，其存在歷史之長，是無數生靈趨之若鶩的圣地。

王凡何其幸運，無頭蒼蠅一樣在癔界亂竄，竟讓他找到了這樣一座城池。

“原來如此。”倒是解了他不少疑惑。

很快，他們坐上了一輛面包車，是真面包，白花花的，有面包的香味，還擠了奶油在上面。

“好臭啊好臭啊！”

剛上車，王凡還沒坐穩，面包車便尖銳地大叫，在地上蹦跳了好幾次，人都要被顛飛了。

王凡干笑兩聲，默默扭頭看窗外，躲過了其他人的目光。

“不是讓你處理了嗎？”槍型人無語，他沒有嗅覺，但聽天堂村的老村長說過王凡忒臭，沒想到這會把面包車給驚了。

他用力踹了面包車一腳，呵斥道：“開車！”

王凡也不想的，昨天還想著進城找地方洗澡，后來想到雨眠說過他身上的味道需要用幻力排除，或者找人幫忙凈化，而且還被執法隊抓了，便也忘了，而昨晚槍型人的提醒，他是真做不到，冥想了一晚上，連幻力的毛毛都沒感受到。

面包車痛呼一聲，嗷嗷著沖上了馬路。

馬路問：“嘿，要去哪兒？”

面包車臭著臉道：“去天堂村。”

“得嘞！”

馬路仿佛海浪一樣上下浮動，推著面包車快速前進，待速度達到某個界點，它猛地一抖身子，面包車咻地飛出了新城，穿破灰霧，射進了一個看不見的屏障后消失不見。

王凡抓緊了大蔥做的安全戴，被顛得骨頭都快散了，心想還是老癩騎著平穩，這面包車太拉了。

入眼的道路如同盤根錯節的脈絡，細看之下卻是一片片破碎的玻璃，里面有各種畫面放映。

“這是什么地方？”王凡不懂就問，實在好奇，那些脈絡長得和神經細胞很像，感覺就像是在某個人的神經系統里穿過一樣。

槍型人道：“裂縫區，傳聞裂縫區里的脈絡，連接著另一個大世界，而晶片里播放的畫面，是那個世界倒映在這里的部分景象。”

王凡了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問道：“裂縫區會消散嗎？”

“不會，裂縫區中的幻力是癔界最為濃郁的地方，所以它也是癔界最穩定的地方，我們目前所經過的這塊區域，已經存在了上百年。”槍型人也看向車窗外，語氣中帶著憧憬與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