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御書房離開后蘇澄邊往回走邊揪著路邊觸手可及的樹葉,一路破壞了多少幾經修剪的枝條也不自知,偏眾人誰都不敢說她,一是因為這皇上欽點的“御書房宮女”實在招惹不起,二是她一臉殺人的模樣實在可怖……
任奕自聽說她一大早便被傳去御書房后便知她今日定要過來抱怨抱怨,只是沒想到她來時臉色會這么差,連阿山都沒敢跟她說話。
“怎么了?這么不開心?”
“還不是那什么宸妃周荷!氣死我了!”
任奕聞言眉頭一皺,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她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他的眉頭卻是皺的越來越緊,不無擔憂的說了一句:“你就這么當著她的面和她辯駁?”
“那不然呢?任她這么隨意栽贓陷害我?”
“可是……她畢竟是皇上的妃嬪,身后又有周家做后盾。”
“我也知道啊,所以平常都躲的他們遠遠地,可她今日實在是得寸進尺!看我平常唯唯諾諾的就覺得我好欺負是怎么的?沒招她沒惹她的莫名其妙給我來這么一出,還正趕上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把她轟成炮灰都對不起她撞槍口撞的這么是時機!”
“撞槍口?”
“反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讓她死無全尸!”
“……你這性子,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
“我知道,你就是覺得我不應該和她正面沖突嗎。可是今日之事我當時若不辯解就算不被賜死也要被關押起來,那宸妃既然敢設計陷害我就敢暗中動手殺了我,說不定連獄卒都被她買通好了,只等我一進去就殺人滅口,回頭再安個什么畏罪自裁的罪名死無對證,那我豈不是虧大發了。與其這樣還不如當面翻臉,這樣的話我最近如果出點兒什么事大家一定第一個就會想到她,她反倒不敢輕易對我下手了。”
任奕無奈的一笑:“你倒是想得透徹。”
“那當然,我又不是傻子。”
“好了,別想這些了,吃點兒東西吧。”他說著打開了桌上食盒。
“啊,酥炸錦盒!”蘇澄開心的拿起一塊兒吃了起來,順手遞了一塊兒給他。
“我吃過了,你吃吧。”
她不屑的撇撇嘴:“這種謊就別在我面前撒啦,喏。”
任奕失笑,接過她手中美味吃了起來。
她離開時他又想起什么般忽然拉住了她:“對了澄兒,你近日……最好離靜妃趙欣兒也遠些。”
“為什么?靜妃娘娘人很好啊。”
“我知道,可她現在畢竟懷有身孕,不知會有多少人因此眼紅,我是怕……”
他的話并未說完,蘇澄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這宮中人心難測,趙欣兒腹中皇嗣能不能順利生下來還是個問題,他是怕她和她走得太近,來日這皇嗣若有什么閃失她百口莫辯。
“恩,知道了,放心吧。”她用力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任奕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微皺的眉頭卻并沒有疏解,對站在身側的阿山沉聲說道:“告訴小川,保護好她。”
“恩!”阿山也用力的點了點頭:“保護好!宮保雞丁!”
任奕皺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阿山猶自站在原地念叨著:“麻婆豆腐,水煮魚……”
自這次事情之后,宮中原本就對蘇澄禮讓有加的宮女太監們對她更是多了幾分敬仰之意,畢竟并不是誰都敢當著皇上的面和高高在上的妃嬪爭辯的,而且最終還爭辯贏了。但敬仰歸敬仰,眾人一時間卻都不敢再和她走得太近,生怕心懷不滿的宸妃娘娘知道了會遷怒于自己。她唐扉就算是個宮女也有唐大將軍的女兒這重身份保護著,可他們卻只是普普通通的宮女太監啊,若真是惹出什么是非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蘇澄對這種情況倒也無所謂,古往今來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她在現代社會就對這一點了解的再明白不過了,也不覺得這些人有什么不對,偶爾見面時還是笑臉相迎,眾人因此更打心眼兒里喜歡她了。
不過她也不是什么時候都笑的出來的,尤其是對著那個導致了宸妃和她之間的矛盾的罪魁禍首任一的時候。
要不是他的話那宸妃就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她必定是因為覺得這皇帝少爺和自己走的太近了才會心生妒意,意欲除之。偏偏這皇帝少爺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不僅沒有和她保持距離的意思近來在御書房呆的時間還越來越長了。下了朝就過來,不吃飯不走,有時候連飯都在這兒吃,讓她干看著!簡直是氣煞她也!
她為了讓這皇帝少爺看自己不順眼天天在他面前擺著張臭臉,把茶碗杯盞磕碰的叮當作響,就差直接扔到地上了,偏這少爺一點兒不在意,仍舊自顧自的看奏折看的帶勁,奏折看完了就看書卷,書卷看完了就欣賞字畫丹青,反正就是在這御書房里耗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勤政愛民呢。
蘇澄站了沒幾日就覺得兩腿發酸小腿發脹,偏又不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只能暗暗的揉揉大腿抖抖腳腕兒。任一將這一切看在了眼里,隔日便讓程平給她備了把椅子。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看那椅子又看看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這么大發慈悲。
“成天動來動去的看的朕心煩,坐著吧。”他有些尷尬的說道。
心煩?哈哈哈……蘇澄如同發現新大陸般開心的笑了起來:“那怎么好啊,奴婢一介宮女怎么能坐著伺候皇上呢。沒事兒沒事兒,奴婢站著就行!奴婢就喜歡站著!站著精神!”
她說著就站在了椅子邊上,一會兒抖抖腿一會兒扭扭腰,最后索性做起了廣播體操。
任一怒目相視,恨不能過去一把掐死她,但轉而一想卻又笑了笑,也不管她,繼續低頭看起了手中奏折。
半個時辰過去,蘇澄做操做的出了一身的汗,還刻意時不時的靠近他一點兒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他卻視而不見,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一個時辰過去,她腰也扭不動了腿也抖不起來了,他卻還是低頭干著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被她影響的樣子。
媽蛋!她憤憤的暗罵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