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瀾夢、風里棲三人足足在沙漠中穿行了兩天兩夜。
起初秦烈對于風里棲還是心存芥蒂的,當然風里棲也是一樣,兩人都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防著對方。
其間,他們三人又經過了一片血紅的烏蘭湖,可僅靠夜晚的一點露水,并不能夠支撐三個人,所以他們必須盡快趕到魔鬼城。
而身心上的疲憊加上對水源的渴望,已經讓秦烈無暇顧及其他。
大漠中的景色一成不變,終于在第三天的晌午,三人爬過一座沙丘后,一片蔚藍色的無邊之湖豁然出現于他們的眼前。
秦烈揉了揉干澀的眼睛,還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從湖面吹來的微風,帶著一股甜濕的味道,他才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與此同時,三人也注意到在他們東北方向,有一撮騎兵小隊正圍繞著兩人,由于距離太遠,他們看不清這兩人具體是誰,可看其中一人的體態動作,明顯是一名女子!
瀾夢見狀,不顧一切地朝著那群人的方向飛奔而去,而風里棲和秦烈相互鄙夷地看了一眼,也動身跟在瀾夢的身后。
蔚藍之湖的岸邊,薛小平將南雀護在身后,可是他瘦弱的身軀比南雀還要矮了半個腦袋,拿著慈雨擋在南雀的身前,反而顯得有些好笑。
十三匹高頭大馬將二人圍在中間,這些蒼頭軍是在魔鬼城附近巡邏的斥候,青天白日下,魔鬼城外有什么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馬上的男子看著下面的一男一女,這些草莽之人看著南雀還有些姿色,露出一嘴黃牙,笑著說道:“哎喲呵,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有如此美麗的姑娘,不如留下來陪大爺玩玩。”
薛小平舉著長刀對著馬上的人喊道:“我警告你們可不要亂來!”
人群發出一陣哄笑,看著這個面黃肌瘦的少年,不知道是誰先朝他啐了一口,“就憑你啊,可嚇死我們嘍!”
人們的嬉笑怒罵并未引得薛小平的憤怒,相反的,他在冷靜地思考著如何讓南雀脫身。
如果說城墻之內那人間煉獄般的場景真的是自己所為,那此時此刻,薛小平恨不得馬上再重蹈一次。
這時,南雀從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薛小平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南雀要做什么了。
“放了他可以嗎?我留下。”
“不不不!”薛小平回過頭來,“你在說什么?我們要走一起走!”
此時此刻,南雀竟漏出一縷微笑,可在薛小平的眼中卻是那般的苦澀,“爺爺,老姜頭,陳師兄,小帽子……他們都留在了草原,我已經把你送出這么遠了,真的有些想他們了。”
“不!沒有你,我根本走不出沙漠!”薛小平瘋狂地搖著頭,可是南雀的心意已決。
“怎么樣!放了他,我任憑你們處置!”南雀高昂著頭,看著馬上為首的男人。
可對方不耐煩地掏了一下耳朵,“我說你們說完了沒有,在這搞什么你儂我儂的,現在你可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男人抽出馬上的長刀,指了下薛小平,“男的殺了,女的留下。”
話音落地,馬上的蒼頭軍舉起手里的長槍,照著薛小平的胸口扎了過來!
生死存亡之間,薛小平面前為首的那人,向前挺了一下胸口,接著直挺挺地從馬上摔了下來,嘴角淌出一絲鮮血。
薛小平低頭一看,原來他的背后插著一把有狐貍紋飾的短劍,正中他的后心。
其余的蒼頭軍愣了一下,齊刷刷地回頭望去,在他們的背后,有兩男一女向著這邊跑來,薛小平看著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她那火紅色的長發于風中飛舞,看上去是有些眼熟……
瀾夢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面對著十幾人的蒼頭軍騎兵,抽出腰間的短劍沖進人群,而風里棲毫不含糊,緊跟著瀾夢的腳步。
但秦烈就不一樣了,距離那隊人馬還有幾十步遠的時候,秦烈就停了下來。
首先,在那名蒼頭軍從馬上摔下后,秦烈就看清了其中的那名女子根本就不是涼已秋,而且自己還想回朝云國換取軍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與蒼頭軍作對。
所以他看著瀾夢和風里棲與蒼頭軍纏斗,并沒有想要去幫忙的意思。
而薛小平和南雀雖然不認識這幾人,可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倆也不可能坐以待斃,于是素不相識的幾人開始協同起來,沒想到還真攪亂了蒼頭軍的騎兵。
只可惜好景不長。
這四人當中武功最好的恐怕就要是風里棲了,可是他的白扇與飛針并不適合這種開闊的空間,然而手握長槍居高臨下的騎兵也只是一時間亂了陣腳,等他們從奇襲中緩過神來,很快便扭轉了局勢。
風里棲的白扇在人群里來回飛舞,艱難地結果了兩人,然而他扇子中的飛針也已消耗殆盡,好在他身手敏捷,于馬蹄間穿梭,蒼頭軍甚至連他的衣擺都碰不到,可風里棲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而瀾夢這一邊,她當然也發現了這些人所圍困的女子并不是涼已秋,瀾夢和南雀草草地對視了一眼,沒辦法,事已至此想退都退不出來了。
蒼頭軍的長槍劃破了瀾夢左臂,她將僅剩的一柄短劍套在腰間的細絲之上,如同繩鏢一樣前后甩出,可無奈蒼頭軍人多勢眾,她也漸漸不敵。
慌亂間,南雀推開瀾夢躲開了一記戳搶,瀾夢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接著向南雀點頭示意了一下。
然而這時響起一聲戰馬的嘶鳴,瀾夢想要去提醒南雀她身后飛揚的馬蹄,可一時間也叫不出對方的名字,就這樣稍一猶豫,鐵錘一般的馬蹄朝著南雀的后背踏下。
千鈞一發之際,薛小平甩出手里的長刀,慈雨精準地戳進戰馬的左眼,馬匹吃痛,哀嚎著踩偏了幾分,也將他身上的蒼頭軍一同摔了下去,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瀾夢的身邊。
與此同時,瀾夢眼疾手快地搶過蒼頭軍手中的長槍,可還沒等她站起身來,對面的蒼頭軍一腳踩住長槍的槍尾,接著拔出腰間的佩刀就直沖瀾夢的面門劈下……
秦烈一直在不遠處觀察著這幾人的狀況,眼見著人群中的瀾夢在地上左右翻滾,身上也掛了彩,心里開始有些猶豫。
按理說,自己應該是站在蒼頭軍這一陣營,此時就算不幫著蒼頭軍,那瀾夢的事情也不該再管,而且她還是大漠中響當當的飛天狐貍,取她項上人頭就能換取都尉一職。
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秦烈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他這一生,又有幾次是真的按照常理去行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