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騎的戰(zhàn)歌,秦烈只聽楚七唱過一次,生疏的曲調(diào)在廝殺聲中顯得很是突兀,可卻透著一股悲涼之感。
兩名初出茅廬的少年人,在朝云國金吾衛(wèi)的攻勢下,已經(jīng)走到了道盡途殫的地步,或許是秦烈的命不該絕,他的歌聲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
刀劍交鳴之中,一聲雄渾有力的聲音在金吾衛(wèi)的身后響起,秦烈循著歌聲向后望去,一名持刀的蒙面男子從地洞一躍而出,與守在洞口的爛口張等人廝殺在一起。
緊接著,洞口里又有幾人應(yīng)著他的歌聲,帶著磅礴的氣勢,逆著北風(fēng),鏗鏘而來!
“上馬龍!下馬虎!同袍已故逆行出!”
“頭頂天!踩沙土!吾輩單刀俘胡虜!”
“功名利祿身后事!”
“敢笑男兒不丈夫?”
秦烈的目光越過人群,與幾十步之外的金錢豹司馬弘對視了一眼,而就是這短短的一眼,仿佛隔了兩代人,隔了十三年,也隔了難以逾越的陰陽兩界。
司馬弘看著人群中少年人的鳳眼一雙,那深色的眸子里,藏著獠牙虎豹。
他就知道,沒錯的!
這,就是將軍的遺孤!
估計就連爛口張也沒有想到,這地洞中的馬匪竟然會選擇殊死一搏,然而一石可激起千層浪,更何況秦烈是一塊勢必攪他個天翻地覆的頑石。
眨眼間,虎豹團的支援瞬間扭轉(zhuǎn)了局勢,二十多人的金吾衛(wèi)漸漸開始不敵。而這群雷豹騎的“遺孤”在雄渾的戰(zhàn)歌中越戰(zhàn)越勇,就仿佛這歌聲喚醒了魔鬼城黃沙下的亡魂,他們每揮舞一次手中的刀劍,就有無數(shù)雙看不見的手托舉著自己的臂膀……
他們并不孤獨!
混亂中,秦烈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薛小平,“怎么樣?沒事吧!”
后者剛想回答,卻在起身的瞬間推開了面前的秦烈,緊接著一把鋼刀貼著二人的指尖兒劃了過去。
薛小平眼疾手快用慈雨的刀背狠狠地敲打在那名金吾衛(wèi)的手腕處,將其繳械。
秦烈趁機一記鞭腿將對方掃倒,手里的解神毫不客氣,直接貫穿那人的胸甲,整個過程二人配合得簡直是天衣無縫。
“沒事!”薛小平語氣鏗鏘地回答道,他從未像今日這般興奮過,因為在秦烈的眼中,他是能一起生死與共的朋友!
再看另一邊,爛口張身邊的三名金吾衛(wèi)依次倒下,但作為一名朝云國的軍人,雖然大勢已去,可他并沒有要就此作罷的意思。
但同樣的,金錢豹司馬弘做了這么多年的馬匪,也沒有手下留情的習(xí)慣。
爛口張身上的軟甲替他擋了幾刀致命的攻擊,然而司馬弘?yún)s是能找到胸甲與肢體銜接處那最薄弱的地方,輕輕幾下,就劃開了爛口張的皮肉。
這樣精準(zhǔn)的手法絕對是長年累月的經(jīng)驗累積,而爛口張在這時也已經(jīng)認出,眼前的這個馬匪所用的可不是胡人的功夫。
而作為一名朝云國人在雍州這里當(dāng)馬匪,不是流寇地痞,就是戴罪私逃之人,爛口張剛想噴出一句臟話出來,司馬弘的刀鋒已經(jīng)穿過了他的喉嚨。
就算事先做了千般萬般的防護,人的脖子與喉嚨部位,永遠是最薄弱也是最致命的。
哪怕是在戰(zhàn)場上全副武裝的將軍,也無法做到很好地保護咽喉部位。
因為你若是戴上了鐵桶似的頭盔與脖套,那很大程度便限制住了自己視線與活動范圍,這對于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的大將而言,可算是大忌了。
當(dāng)年作為輕裝簡行,以奇襲為主的雷豹騎,便是多少借鑒了草原人的作戰(zhàn)方法,以兩翼包抄,快馬游兵的方式,在大將軍秦飛的帶領(lǐng)下,也算是名震一時。
所以作為雷豹騎舊部的虎豹團這些人,自然是功夫了得,再加上這些年在大漠中日日刀尖舔血的歷練,對付這些常年烹肉吃酒的金吾衛(wèi),以一敵三簡直是綽綽有余。
然而整個神洲大陸的戰(zhàn)爭史上卻有一個“特別的存在”,那就是北懷國的重騎兵。
無論是胯下的戰(zhàn)馬,還是馬上的戰(zhàn)士,北懷國的重騎兵從頭到腳都是精鋼所制的鎧甲,再加上特制的行軍陣型,猶如一道移動的鋼鐵長城。
五年前,北懷國的伯亦將軍率領(lǐng)五百重騎兵,于青州屯古河筑起銅墻鐵壁,大戰(zhàn)呼延部多于己方近乎十倍的兵力,卻依然能夠死守屯古河的南岸,也算是整個神洲大陸歷史上,為數(shù)不多的以少勝多的經(jīng)典之戰(zhàn)。
魔鬼城的廢墟中,秦烈?guī)еπ∑较蛑抉R弘等人的方向走去,然而他身邊的一人站在一處凸起的石臺上,二話沒說,朝著秦烈與薛小平這邊彎弓搭箭。
說時遲那時快,三支羽箭緊貼著二人的側(cè)臉,咻的一聲飛了過去。
二人緊張地握緊手中的武器,卻完全沒能做出反應(yīng),而與此同時,他們的身后傳來一聲痛苦的叫喊。
兩人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還有一名金吾衛(wèi)的漏網(wǎng)之魚,趁著無人注意的工夫想要逃走。
這時,剛才射箭之人放下了長弓,對著秦烈點頭示意了一番。
“敢問壯士可是虎豹團首領(lǐng)金錢豹?”
秦烈對著蒙面的男子喊道,但始終還是與這些馬匪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敢問秦家槍法第六式有何要領(lǐng)?”
秦烈知道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是對方在試探著自己的身份,他也不著急回答,從地上撿起一支金吾衛(wèi)的配槍,右手握著槍尾,前身搭在左手的掌心,這正是第六式“擺月”的起手式。
“秦家槍法第六式·擺月,講究的是突進穿刺為輔,主要是在對手躲閃間前后手重心對調(diào),利用自身的肩膀力量,將槍身橫擺似月。”
說著,秦烈突然發(fā)力,猶如白龍吐信向前猛刺,接著扎槍收回半手,前后手對調(diào),利用雙肩之力,劃出一道蒼白的月弧!
虎豹團的幾人將這一切盡收眼中,試問這世間,除了將軍的子嗣,誰還會這出神入化的槍法。
于是,司馬弘摘下面紗,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將軍舊部,雷豹騎校尉,司馬弘!拜見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