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業在門口提著另一份野豬肉，溜溜噠噠的就朝著隊長陳叔家走去。

陳叔其實跟韓建業師傅有點八桿子剛好打著的親戚關系。五服以外的那種薄親。但是都在跟前兒住著。也有不少走動。

所以平時對韓家也是頗有照顧。

這年頭兒還沒開始實施個人聯產承包制。隊長給點好處。多賺點公分。干個輕巧活兒。拿高公分。還是沒人敢說三道四的。

隊長那也是權威的代表。普通老百姓可不敢招惹。

韓建業到了院門口。陳隊長正迎面往出走。

兩人來個個注目禮。

“建業來了啊。”

“嗯呢。今天上山淘到點野味兒，給陳叔送點嘗嘗鮮。”

“你看你這孩子。咋這么客套呢？”

“整不老少呢。給你送點嘗嘗唄。這一年年的陳叔也沒少照顧我。你看你大侄子給你送點吃的算啥事？這不應該的嚒？”

“得得得。二小子這小嘴兒叭叭的能說。還挺甜啊。”陳叔一聽這話就樂了。

韓建業放下肉就要轉身走。

陳隊長拉了一把。“你看你這孩子。這都飯點兒了。到陳叔家了。咋還能讓你走呢？”

“趕緊的進屋上炕，他嬸子啊。建業來了。給送不少肉來。趕緊端菜。讓建業擱這兒墊巴一口。這都趕上飯點兒了。”

“拉倒吧。我媽都做好了。擱家等著我回去吃飯呢。還麻煩啥啊麻煩。”說著轉身就走。

陳隊長喊了幾聲也沒停。

韓建業心明鏡似的。這年頭兒可不好擱別人家吃飯啊。踏人情（欠人情）不說。這年月誰家也沒多少油水。為了請吃一頓飯。還不知道省吃儉用多久呢。沒看一個個臉都是菜sǎi（色）。一年也吃不著多少油腥。吃飽飯都是問題。

東西送完了。心也輕松下來了。

遛噠著，就往家走。

到家時候發現桌子已經坐滿一圈人了。

這是等他回來吃飯呢。

往桌子上一看。這家伙。真造上了。

韓建業呵呵一笑：“媽。咱不過了啊。這家伙光肉整了6個菜。這還有倆素菜。這城里人也不是誰都吃得起八個菜吧。”

“這不是我大兒今天立功了么？給整回來這么多肉。得好好犒勞一下啊。其他人就跟著占點便宜得了。”韓母趙美娟心情那是相當不錯了。這家伙整這老些肉回來。都能吃到二月二了。過年可不愁沒肉吃了。

老四一邊把肉塞嘴里。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那你看。我二哥成厲害了。”

老三也跟著蹦出個字“嗯呢。”

大姐韓秀秀也是喜笑顏開。“行了行了。別夸了。吃飯都堵不上你們的嘴。趕緊趁熱吃。哎呀媽呀。真香啊。”

一家人這是熱熱鬧鬧的吃了頓好飯。

其實也就是韓建業有這本事打獵弄了不少肉。這平常人家。哪有這個福分。就是前兩年都跟最近比不了。

重生以來。韓建業就想著能過好日子。讓家里人都好好的。吃好睡好……

飯后也沒啥娛樂活動。只能洗洗睡了。

早早鉆了被窩。

“幾點了？”韓建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8點多了。你也沒啥事就多睡會兒唄。”大姐聽到韓建業問時間。

其實主要是昨天上山打獵。那真是累夠嗆。昨晚是重生以來第一次睡這么香。

能照顧家人。能和父母家人生活在一起。韓建業開心的不得了。

“大姐。還有沒吃的？給我扒了點。我吃口飯還要進山遛套子。”

昨天搞得又是狍子又是野豬的。都沒時間去遛下套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收獲。

“那你先洗臉刷牙去。飯擱鍋里給你坐著呢。”

“老三老四呢？”

“一早上就跑出去瘋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去誰家了？”

吃完了早飯。穿好了衣裳。打好了綁腿。背起了漢陽造。侵刀斜插腰帶上。背包一甩。都在后背上。

“爸。昨晚太累了。忘了問你了。我抓回來那狍子呢？整哪去了？沒給殺了吧？”

“拴下屋兒了。嘴巴給它套了個套子。不然嗷嗷叫喚。”韓父從東屋走了出來。

“你這還要上山啊？可得注意點啊。山上可危險了。”

“放心吧。爸。我就去遛個套子。看有啥收獲沒。”說著轉身就開門出去了。

三秒鐘沒到。門又開了。“對了爸。給我找個大。爬犁這萬一要是有大貨呢。爬犁拉著省勁。”

“就擱下屋兒房梁上掛著呢。這玩意兒怕蟲蛀。掛起來也省得返潮。”

韓建業聽完就去搝了下來。

邁著輕盈的步伐就出發了。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

哼著小曲兒。意氣風發。

彈弓在手，說走就走啊。

沿著昨天留下的記號。果然。野雞都凍的梆梆硬了。撿了好幾只。

灰狗子也沒少打。誰讓咱彈無虛發呢。

許是有些無聊。解下身上的刀槍。齊了咔嚓就爬上了樹。

韓建業想著灰狗子一冬天的糧食儲備。那也是頂好的零食。

又掏了四五個樹洞。弄了大半袋子松塔。

這玩意兒扣出松子。吃起來嘎嘎香。

繼續遛套子。

又找到不少獵物。

一只凍僵的狍子。還有只紅狐貍。凍梆梆硬。這狐貍皮可是上好的毛料。做個小坎肩兒，小背心兒，最次也能整個圍脖兒。老暖和了。

剛用過的套子都收了起來。有了動物的味道。需要清除掉才能再用。

野獸可聰明著呢。聞到味兒就不上當了。

空套子也有幾個。

雪地里埋的食物也有不少被禍害了。

挨個遛套子。彈弓也是左右翻飛。

數了一下收獲。野雞4隊。狍子一只。灰狗子又沒少打。11只扒好的皮。內臟也處理好了。這回倒是埋得很深。年前沒打算下套子了。自然得處理好。

深入進了野狼領。尋著地上可以的蹤跡。

易拉罐做成的捉腳（陷阱的一種，抓狍子，鹿用的）可是抓活物的關鍵。

走了半天。才看到幾個狍子走過的腳印。下好捉腳。又在捉腳前放了幾顆山里紅（野山楂）。狍子可是素食動物。偶爾能吃點小果子，苞米粒兒。大部分時間吃草。

又爬了幾個坡。在一處陡峭的山崖前發現了駝鹿的痕跡。

韓建業馬上動手扒掉了崖前的積雪。露出土地。又用水化了不少粗鹽。澆在土上。當然順手也下了幾個捉腳。

想要抓鹿。得吸引它。鹿缺鹽會主動舔食有鹽分的位置。為自己補充鹽分。

這就給了活捉鹿的可能。這要是春天時候可以直接配藥。下藥藥鹿。

抹掉了剛留下的痕跡。韓建業繼續往西走。

那邊還有不少套子。昨天那么多豺狗子肉可是上好的食物陷阱。

運氣好能套著大家伙。

拎槍往前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樹林里到處都是危險，萬事都得小心。

順著昨天留下的記號。一路走去。

說起記號這個東西。也是有說道兒的。

獵人進山打獵。一般會在樹上用侵刀留下獨屬于自己的標志。這意味著這片林子有人在狩獵。不相干的人就不要進來湊熱鬧。不然會被視為挑釁。

這深山老林的。要是真的爆發沖突。那真是玩命。一不小心就永遠留在大山里。

一路走走停停。

前面就是下套子的區域。

精神瞬間崩緊。

地上的痕跡有些亂。

套子上的獵物不見了。只能從套子上留下毛兒看出這是一頭野豬被套中了。個頭應該也不大。套子沒有被掙開。

應該是有其他動物叼走了野豬。

韓建業腦子一轉，就知道不是個好對的野獸。

要知道就算是黃毛兒。那也就大幾十斤重。

能拖著獵物走的肯定不會是小家伙。

老虎崽子（猞猁）可以排除。

大概率是大型掠食性動物。基本上也就這么幾類。

要么是大爪子（老虎，也叫東北虎），也可能是土豹子（金錢豹，也叫東北豹），再不然就只能是熊瞎子（黑熊）和熊罷（棕熊）。

別的動物也整不走這么大的貨。

韓建業精神緊繃。注意力集中。

沿著被拖拽的痕跡，一路尾隨而至。

到了樹下。痕跡就沒了。

這下懂了。樹上還藏著半只野豬。可能就是昨天逃掉的那頭黃毛兒。

這真是巧他媽給巧開門——巧到家了。

韓建業眼睛掃過四周樹上。沒有發現獵物。

就蹭蹭蹭爬上樹。把半頭野豬扔了下來。

人也是順著樹往下滑。

剛一落地。就突然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后背一涼。

一個前滾翻順手抓起漢陽造。槍口猛的一指。

哎呀我去。一只土豹子正在那呲牙咧嘴低吼著。

舉槍就射。砰的一聲。

打了個寂寞。

韓建業失手了。

主要是土豹子這速度簡直太嚇人了。

蹭蹭蹭就是一躍。瞬間躲過了子彈。

韓建業飛速填裝，又是一槍。

砰。子彈擦著后丘。打斷了豹尾。

但這啥用沒有啊。

反而激怒了土豹子。

眨眼工夫就是飛身一爪。

韓建業身形一閃，也被爪子抓破了棉衣。

一股冷汗就直奔腦門。背包一揚，瞬間落地。

韓建業卻看都沒看一眼。就這么盯著土豹子。

下了槍。抽出侵刀。

說話間的功夫。

土豹子又是一個前撲。

利爪劃過。侵刀一橫。

硬擋了一把。土豹子倒是受了點輕傷。劃破了腦袋。

韓建業也沒占到便宜。

直接被一撞向后滾去。

趕忙翻身而起。侵刀橫臥。斜向上一挑。

就翻身的功夫，土豹子已經再次撲來。

這次反應太快完全是經驗豐富，提前預判。

土豹子這一刀挑起來是傷的不輕。

沒有再進攻。

停在原地。低吼……吼……

聲音煞是嚇人。

韓建業猛提起精神。全神貫注。

侵刀斜指著土豹子。

土豹子見狀。一邊低吼。一邊向后撤退。

沒一會兒就消失在林子中。沒了蹤跡。

不是韓建業不想留下土豹子。

而是土豹子速度太快。沒有把握能留下它。

剛剛的搏斗只是占了經驗豐富的便宜。

換個人說不得就被掏了。

土豹子也是氣憤不已。好不容易撿了點吃食。餓的受不了就先造了一半。

留下的可是幾天伙食。

韓建業這不問來由的上來就要拿走。

要不是沒把握弄死他。

早就攻上去了……

緊盯著土豹子消失的位置。

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許久。

才跌坐在雪地上。

精神疲憊的要命。

在地上歇了好半天。才處理起野豬。用侵刀割掉被咬的地方。咬過的埋雪里。好的放爬犁上拉著。

這一段兒驚險的刺激，韓建業短時間內可不想來第二次。

抓緊處理完。去找剩下的套子。

也許是剛在土豹子面前不分勝負。也許是走了狗屎運。

接下來收獲是真不少。

傻狍子又套了一只。

野豬也弄了2頭。

都凍的梆梆硬了。沒辦法開膛破肚放血。

沒辦法。扔了多可惜啊。

裝爬犁上拉回去。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賣了。

收購站不要還有黑市。

再說不是還有李主任李大哥么。

人家堂堂國有招待所的領導。還能差咱這點兒事么？

全都處理完了。

身體有點兒吃不消。

找柴。找明子。

生火。燒水。一套下來也緩過不少勁兒。

串了幾串肉。烤個焦黃。撒點鹽調味。

大口大口的造了起來。

一人吃飽喝足。

時間也到了下午。

就往回遛噠著走。

上午下的捉腳。要去檢查一下。真的捉到了。現在還是活物。不然等到明天來。那全得凍梆梆硬。

一路返回。一路神經繃緊。

進山不能放松。往出走也同樣得警惕。

運氣這東西。韓建業好像從來就沒缺過。重生以來。更倒霉的都經歷過了。

可能也是否極泰來。進山的收獲都不少。次次都是滿載而歸。沒有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而是興盡而返。

這不。又人品爆發了。

傻狍子撞槍口上了。

一共下了四個捉腳。兄弟姐妹三個一個不留。全交代這兒了。也對。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么……

老辦法。撂倒。綁繩。當牲口。拉爬犁。

這家伙三只傻狍子拉車。

暫時還有點大材小用。馬力有點太足了。勞動力過剩。

好再傻狍子傻了叭唧的。牽著就走。也不掙扎。

繼續回程。

得。運氣又爆了。可能老山神附身了。

這家伙。崖邊的捉腳竟然逮住兩只駝鹿。一大一小。一家人又整整齊齊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幸運了。起碼也是二般的……

這玩意兒家里沒地方養。大的直接滅了。小的抱回去。

一刀捅進去。接了鹿血。這可是好東西。泡酒那可是賊好的。誰用誰知道。

順手又剖開心臟。取了鹿心血。治療心臟病有奇效。回去陰干。留著有用。

大姐心臟就不太好。記得上輩子40多歲檢查出了心臟病。這玩意兒剛好給大姐治病。

想到這兒心里美滋滋的。能幫助家里人。心里可舒服了。

要不說今天真是人品大爆發。這駝鹿還是公子。公鹿。那鹿鞭是肯定不能放過啊。手起刀落。就斷子絕孫了。

趁熱剝了皮。內臟一處理。其實內臟也是好東西。今天趁著有空。內臟下水都處理了一下。帶回去做好吃的。

還剩幾個套子。

一起遛完。

人品爆發也是持續跟上。不知道以為帶了幸運戒指呢。可惜了，咱不是奇幻文。

這收尾的套子搞了3只飛龍。活的。這可是好東西。燉個湯。誰喝誰知道。那叫一個妙啊。

三狍子拉著爬犁。背包里只剩下三只活飛龍。胸前抱著小駝鹿。

一路翻山越嶺只為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