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黎景領著木馬離開了塢堡不久,便騰云御風而起,準備快速歸去,可在經過山中一片竹林時,卻發現了新奇的玩意。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被黑衣女子帶著入山療傷的玄奘會出現在這兒。
兩人分道揚鑣也就算了,關鍵是玄奘的狀態。
哪怕是不用望氣術,黎景也能瞧出來,沒頭蒼蠅一樣在林中亂晃的玄奘心亂了。
那顆要為蒼生大愛修行的心里,如今裝滿了其他東西。
以至于玄奘這樣的佛子竟也開始煩惱,恐懼。
果然紅塵萬物,還是情字最殺人吶。
在天上的黎景笑笑,旋即落下云臺。
竹林里
“啪嗒,啪嗒,啪嗒。”
木馬行進的動靜,在逸靜的林里十分明顯。
不停念經的玄奘抬起頭,便瞧見竹林那頭,黎景牽著木馬優哉游哉走過來。
像是瞧見救星,玄奘眼睛猛地一亮,便迎上前去:“真人!”
“小師傅。”
黎景笑瞇瞇的回敬一聲后,又探頭左右觀瞧了一番:“剛剛那位黑衣姑娘呢?”
“呃...”
聽到黎景問話,玄奘支吾半晌不知該如何回答。
“喔,小師傅的心亂了。”
黎景眼含笑意,打趣道:“看來是有事發生?”
“真人...”
被戳破心思的玄奘紅了臉,但還是強自抗辯道:“我雖然尚未未剃度,但作為出家人,絕對不會因為女子動心。”
“行叭。”
我也昧問動沒動心的事兒呀。
但瞧著玄奘語氣堅決,黎景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附和一句后,便領著木馬要走。
雖然玄奘沒有正面回答,但黎景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與此同時,也不禁的對“天道”的手段暗暗稱奇。
所謂細微處見功力。
同樣是【設計】,他同天道在手段風格上可謂相差甚遠。
天道的設計,突出個大巧不工。
只是在合適的時機,讓合適人的出現,相遇,接下來的劇情,主角們自己便能演繹。
只是黎景疑惑的是,這段小姐的身份元素有些太妙了,妙的有些像設計出來的一樣。
比如基本能力的互補。
玄奘手無縛雞之力;
而段小姐世代驅魔人,一身的降妖本領。
比如性格,
玄奘心里背負了太多東西,這些東西將他本心埋住,讓他難以直面自己的情感。
而段小姐卻是突出個簡單直接,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害怕就是害怕,炙熱得恨不得將情緒掛臉上。
再比如心性
玄奘天生佛子,悲憫無需多言。
而段小姐明明是個以降妖獵魔為生的賞金獵人,卻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也只有這樣的人,會發自內心的欣賞,認可玄奘。
黎景覺得很妙啊。
雖說一種米養百種人,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但要符合那么多條件的驅魔人,還得是個【女性】,還得恰好出現在玄奘身邊。
那么多恰好合在一起,就讓黎景不禁懷疑起【段小姐】的成分。
倒不是黎景多疑,實在是設計感太重了。
尤其是段小姐的使的法器【金環】。
這種種一切都表明,段小姐接近玄奘,是帶著某種【天命】的。
天命是什么內容暫且不提,就說這個【人】的身份都顯得蹊蹺。
若是純設計,這個局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布呢?
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還是一百年?
就能那么篤定,這道靈性最終能長成這個模樣?
考慮到這其中種種的不確定性,黎景寧愿相信,另外一種可能性。
這邊的黎景悶著頭思索呢,那邊的玄奘終于注意到了木馬背上馱著的茍自輕。
“真人,茍道長這是怎么了?”
玄奘瞧著模樣大變的茍道長,不禁問道。
“真氣耗盡,精血虧空,壽元消減。”
被打斷思緒的黎景瞥了馬背上的茍自輕一眼,淡淡道。
“啊,情況這么壞。”
其實瞧著茍道人的模樣,玄奘便知道狀況不好,但聽到實際后,還是不禁發出感嘆。
“也有好的。”
黎景轉過頭幽幽道:“斬斷了心魔根源,若是能夠重拾道心,理論上要比之前更有機會度過心魔大劫。”
聽到這話的玄奘發自內心的為茍自輕高興,一路阿彌陀佛個不停。
很快,兩人便來到城外一處岔道,旋即分道揚鑣。
黎景帶著茍自輕向潛龍莊,而玄奘則是一臉高興的回城復命。
兩人分別未道再見,就如相遇那般自然,隨緣而已。
話說這邊黎景將茍自輕帶回莊里已經深夜。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黎景將其安置在一間空房里。
身子剛挨著床,茍道人便悶哼一聲,醒了。
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他便又掐起往生咒的法印,開始調動精血,大聲念咒:“太上敕令,超汝孤.....”
“停吧停吧,快別念了。”
黎景壓低了聲音打斷道:“你不睡別人還睡呢,噤聲。”
被呵停的茍自輕尷尬的停下咒術,這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在山間,而是身在一間普通的廂房里。
體內虧虛的精血隱隱提醒著他昏迷過去的事實。
“我還是失敗了么......”
茍自輕雙目失神,頹然坐倒床上,雙拳不自覺握緊,語氣懊惱。
“算你運氣好。”
黎景淡淡道:“在你念咒時,恰好有兩位鬼差在附近,你昏迷不久后,它們便出現山谷,將狗群真靈攝走了。”
“真的!?”
茍自輕聽到這話,眼睛猛地一亮,當即朝黎景拜謝:“多謝真人,多謝真人!”
“咒是你念的,謝我做什么。”
黎景沒受這禮,側身避過。
“多謝真人手下留情!”
茍自輕執意行禮,一揖到底。
“這就更謝不著了。”
黎景還是沒受,扭頭便朝屋外走:“按說以你的修為道行,那尸潮夠將你撕成碎片二十趟,你現在能活著,不是我的意愿,更不是我留手了。所以你還是好好想想,要怎么使用這撿回來的半條命吧。”
“吱~”
房門閉上,依舊躬身的茍自輕只覺得一陣眩暈,頹然坐回床板。
發呆了不知多久后,他神色木然扭頭望向窗欞外,天邊明月。
“小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