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群從頭連尾，擠在整條大路上，他們神色不喜不悲，微微低頭，按節律往前行進。

有一種詭異的整齊。

盡頭處，是整齊排布的工廠區。

他們有條不紊的分散開來，像肽鍵結合一樣進入相應的廠房，開始今天的生產工作。

看看天色，現在才五點左右。

而且依稀記得，前些天工廠區被炸了才對，竟然恢復得如此之快。

霍啟在人群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拉魯哥，那個第一次來賽坦斯佩爾時，霍啟和珂蘭的內部接應。

想不到他也成為工廠的一員了，霍啟試著和他打招呼。

可拉魯哥藏在人群中，對霍啟的揮手毫無反應，應該說任何人都對霍啟沒有反應。

有點奇怪，這群人明明是血肉之軀，但表現卻跟機器沒兩樣。

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霍啟想攔個路人問問。

剛伸出手，那人便強硬地沖過霍啟的身側，險些將霍啟絆倒在地。

那人頭也不回，腳步，呼吸，眼瞼閉合，張嘴，似乎都帶著一種規律。

像早就被程序設定好一般。

一股莫名的驚悚油然而生。

明明是一群大活人，給霍啟的感覺卻像一群行走的尸體，沒有任何生氣。

人群流動，霍啟根本找不到插空去街對面的空隙，若是就這么闖進去，怕不是被踩死。

到末尾，總算稀疏些了。

來到商業街的正面，相比龜公那頭，這里繁華得多，酒吧、住宿、飯店、服裝商店應有盡有。

當頭便是兔女郎酒吧。

雖說店面寂靜燈光熄滅，可那位兔女郎還站在那，此刻她沒有夜晚時的柔情。

黑色長發，還是那套頗惹人眼球的黑色兔女郎服裝，雙腿修長有肉，套著黑色網格絲襪，腳上穿著有腳環的高跟。

論身材，這位是絕對的尤物，就算是閱片無數的霍啟，也實打實移不開目光。

臉上厚厚的粉塵卸去，露出的臉頰尚還有幾分姿色，表情冷淡。

她抽著細長的女士香煙，動作優雅，呼出一口煙圈，斜眼看向霍啟。

“來玩的?白天不營業。”

霍啟搖頭：“不是，我來找眺淡幫的。”

“眺淡幫？”她上下打量霍啟，“細胳膊細腿，那群瘋子居然還收你這號人物。”

她輕笑一聲，不知道是輕蔑還是感到有趣。

“跟我來。”

她扭著婀娜的身子帶路。

即使穿著高跟鞋，發出的聲響也很輕，想來這人經常靜步走。

走動間，渾圓飽滿的大腿甩動。

“亂看的話會被殺哦！”

她輕飄飄地說。

走過一條長廊，算是來到一個舞廳，里面歪七扭八躺著些機械改造人，看上去是喝高了。

處處殘留著狂歡過后的痕跡。

但越細看，越能發現不對。

空氣刺鼻的酒水味中，夾雜著股淡淡的血腥。

一路上也沒聽到勻稱的呼吸聲。

仔細看地攤上潑灑的酒水，紅色暗沉凝結，血液變質后就會變黑結出凝塊。

頂部的燈都黑著，看不真切情況，舞廳多處地塊隱藏在黑影中。

“很奇怪嗎？這群人嗨過頭了自相殘殺不是很正常？別小看了機械義體人的瘋癲程度。”

在前方帶路的兔女郎嘆氣：“還苦了我們酒吧，越是賽博精神病嚴重的義體人，越是會來這種地方。”

如若不是看到對方腿環上綁著把折疊刀，霍啟也就信了這番話。

這酒吧根本不簡單。

龜公那老頭還來試深淺，也不知道身上少了什么沒有，魂別被抽了去。

“你很緊張？”

兔女郎突然轉過身，霍啟差點沒剎住，一頭扎進對方的鴻溝里。

連忙轉過頭。

“我叫黑寡婦。”

黑寡婦捂嘴輕笑。

黑寡婦？

龜公說的那個毒性最重的黑寡婦？按照龜公的話，這位可是洞里藏毒的厲害人物……

黑寡婦察覺到霍啟表情古怪。

“聽說過外面的話了？”

“嗯。”

原以為對方會生氣之類，可這女人只是撇嘴笑了笑，手按在身前的山峰上，微微前傾，露出大片雪白和些許粉紅。

表情玩味，嘴唇抿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眼神直勾勾的。

“要試試嗎？”

……

霍啟斷然拒絕。

“有趣的城外人，你是哪里來的，營地，前線，骷髏聯合，還是……終極人類？”

見霍啟不作聲，她也就放棄詢問。

“好吧，你不是危險對象。”

說這句話時，她語氣驟冷。

高跟鞋的踏步聲擴大。

這女人放下警惕了，合著之前都是在試探自己，霍啟后知后覺，難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前面就是眺淡幫包的房間了。”

黑寡婦走到一扇門前，門是黑色實木，拉起來很費勁。

山峰跳動。

“他們都在里面。”

移開視線，霍啟朝里望去。

要不還是別跟他們一起行動了？

只見里面疊羅漢似的疊著幾個大漢，地上堆滿義體，甚至能看見幾個機械眼球。

玩這么大嗎？

酒氣混雜嘔吐物的惡臭撲面而來，霍啟忍不住捏鼻子。

這高低得戴個防化面具才能進去。

地面上散落著三三兩兩的眺淡幫成員，生死不明。

雜毛在中心處，四肢都被拆下來，疑似cos珂蘭？

霍啟看向黑寡婦，帶著疑惑。

黑寡婦無辜地搖搖頭。

“眺淡幫就是這么玩的。”

咔嚓一聲。

是火機打開的聲音。

最里處，毒舌翹著二郎腿，手擋在火機前，點燃一支粗大的雪茄。

將雪茄塞進嘴里吸上一口，她走上前。

她望向黑寡婦的神色不算好看：“這是咱們自己人，黑寡婦，你沒對他做什么吧？”

“當然～”

當面對毒蛇時，這黑寡婦的語氣又充滿誘惑力。

她朝霍啟拋一個眉眼，款款走了。

霍啟莫名其妙。

“我到不是怕她做什么出格的，黑寡婦可是出名的守身如玉。”待兔女郎走遠后，毒蛇倚著門，慢慢說道，

“但是她殺人卻很快。”

“守身如玉？龜公不是說……”

霍啟明顯能聽到毒蛇嘖了一聲。

“那死老頭，隨便一劑電子鴨片就糊弄過去了，再配些夢境藥。”

霍啟頓時了然。

“我來找你們去干掉工廠長的。”

毒蛇一愣，側過身，露出身后的牛鬼蛇神。

“把他們叫醒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