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首級，祭奠余阿婆。”

呂布吩咐一聲。

“是，叔父?！?

止戈少年神色悲痛應喏，上去麻利割下張進首級，收斂阿婆尸體。

周圍聚集的百姓紛紛上前，協助處理后事，不少人低聲議論，在為余阿婆的惋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余阿婆死的太不值，竟然為這樣的畜生失了一條命，顯然在這些人的認知中一個‘天使’不值得。

大漢的名聲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張遼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總感覺這些人的反應不對勁，“先生，當眾殺天使，這可是……造反啊？！”

“不是應該……我的意思是，手段可以委婉一點，比如先擒拿下來，讓天子定奪？”

在古代，生命是不同的，生命是分貴賤的，生命是有價值的，對于權貴無非是多少錢的小問題。即便是天使犯下滔天罪行，也應由天子來裁決。

這就是大漢上下的認知。

呂布凝視著張遼，道：“你記住了，這里不是大漢，是九原，我是九原的天！”

“就算是天子來了，跪下求我，他也得死！我說的！”

此話一出，空氣似乎也凝固了幾分。

張遼瞳孔地震，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般。

霸道。

太霸道了。

張遼對呂布的第一印象是個很溫和的男人，沒有強者架子，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那些赤焰小子時不時開著玩笑，也不見他有半分惱怒。

這個男人很不真實。

而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多方面了解他的過去。

張遼昨天在城中閑逛，問起九原百姓對呂布的印象，那些百姓斟酌良久，才說出一個詞‘霸道’，不容置疑的‘霸道’！

呂布在九原‘豪取強奪’，‘為所欲為’，所有田地和房屋都是他一個人的！

在九原呂布看不慣你餓死，就把你抓起來去掃大街，修城墻，然后給你一口飽飯吃，再塞給你鋤頭讓你去種田?？床粦T有人亂殺無辜，就誕生了止戈衛，以武止戈！

只要誰敢反抗，就抓起來狠狠改造！

呂布根本不會在意你接受不接受。強制識字，強制工作，強制種田，強制稅收三，不允許中間商賺差價，其余都是你的，強制清理垃圾，強制治病……

一切不順他眼的，一切不如他意的，統統改變。

九原百姓只覺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他們嘴里塞著饅頭，塞的快吃不下去，他們大聲哭喊，呂布實在太霸道了！

而你這外地人但凡說一句呂布不好，當場被人給霸道了。

“這是霸道！？”

張遼若有所思。

“能讓你吃飽飯的，就是你的天子！奉先是九原的天，天本來就該如此霸道和公平?！边@是一個九原掃地大爺的原話。

他錯了！

武夫怎么能卑躬屈膝？

天子又如何？不順我意，就給我滾蛋！

至于拜將封侯？主不在乎！

張遼根據‘九原的情況’在腦海中誕生了一個‘呂布’形象，他看著治下饑寒交迫的百姓，冷笑道：你們怎么敢在我的地盤‘餓死’？怎么敢在我的地盤‘凍死’？還有沒有王法了？我不允許??！

‘我想干嘛就干嘛’，這就是武夫的真意啊。實在太任性了，呂奉先才是真正的武夫呀！

我張遼悟了！！

“我記住了，這就是止戈！”

張遼腦后生反骨，點點頭。

“玲綺，以后至少讓一隊赤焰鎮守城門。”呂布吩咐。

止戈衛和赤焰騎都在外，如今這些少年其實就是止戈衛耳濡目染的子輩，還有就是止戈學堂出身的孤兒寡母。

只有少部分入境武夫，也沒見過血，實力差很多。

“是，義父?！眳瘟峋_咬牙應道。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九原殺人了，多年來止戈秩序深入人心，那余阿婆生活太過安全，有些忘記外面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子，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貂蟬小姐一臉崇拜看著呂布，少女總是崇拜那些做出常人不敢為之事的大英雄。

何況呂布行為并不是暴虐，這種為一平民而殺‘天使’的事，翻遍典籍，可謂前無古人。

人雖分三六九等，可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故事卻時常發生。

但那些流傳千古的義士都是為了‘知己’而殺人。殺公侯、殺王、歸根到底都是為了‘利益’，為了報知遇之恩。

從來沒人因為路邊死了一個平民百姓而殺天使的，天使在外手持圣旨可是等同‘天子’！

這就是他們與呂布的差距。

天子？世間最尊貴的人，在那個男人眼中也只是草芥！

貂蟬小姐腦中的濾境已經快拉滿了。

“先生，你的身體沒事吧？”貂蟬小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關心問道。

殺幾只雜魚，還能閃到腰不成？只是看著貂蟬小姐滿臉關心的眼眸，呂布輕輕地說了一句，

“沒事?！?

“先生，我懂，不能讓異族知道先生如今的狀態。不過，這可不是小事情，小女子也略懂一些醫術，要不要小女子給你檢查一下？”貂蟬小姐傳音道。

“……”

呂布看著貂蟬小姐在那挑眉示意，已經無言以對。

“不用，所謂受傷，不過是我故意放出的煙霧，用以迷惑異族的策略。實際上，我無敵的。”呂布吐氣成線。

“怎么可能沒事？！先生，您是不是真的……”貂蟬小姐的眉頭緊鎖，她現在很急。

她可是聽說異族十萬大軍，更有鮮卑的神將率領戰魂前來圍剿呂布。

那場大戰天昏地暗，持續了三天三夜。呂布身受重傷昏迷十天九夜才清醒過來，這如今才過去一周，在外卻是一副中氣十足，誰也看不出深淺的模樣。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呂布的金色神氣一閃而過，伴隨著一股令人敬畏的威壓，他再次強調。

“我說了，我是無敵的！”

貂蟬小姐沉默了片刻，明白呂布的意思，飛將在異族心目中必須是無敵的，于是她輕聲回應：

“我懂。”

“小女子保證，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算了，趕緊毀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