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絕處無生
- 說好拜師劍宗,怎么被煉飛劍了
- 南朝鮮冷面殺手
- 2364字
- 2024-06-10 23:01:16
白寒山并不是一個暮年垂朽的老人。
一襲青衣長衫隨風獵獵作響。
雨繞開了他所站立的位置。
四十多歲的容顏卻藏不住那雙透亮的雙眼。
那雙眼似乎早已略過了人世間的滄桑萬世,看清了無數的因果。
似乎沒有一個人能逃過那雙眼睛。
可他卻看不到楊崢。
楊崢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觀察著這位被稱之為南景劍仙的峰主。
不知是因為同是與劍息息相關的人,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楊崢總感覺能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一些異于常人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一見如故,又像是多年前就是好友,亦或是某種特殊的牽絆。
白寒山自然察覺不到楊崢的目光,他的全身心都投入在面前幾乎只剩下半口氣的陸堅身上。
他沒有去遮掩臉上的震驚,手中輕輕一動,便有一枚藥丸從琉璃盞瓶里蹦出,直奔陸堅的口鼻。
可陸堅將頭扭開了。
他艱難的站起身,吊著胸腔里最后的一口氣,平視了一眼白寒山。
他已無力說話,那雙目光似乎在表達著謝意。
靈劍動了。
陸堅催動靈劍,懸與自己的身前。
此時,白寒山說話了。
“你還有活路。”
陸堅看向白寒山,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他有么?
已經沒有了。
當他尊敬了一輩子的師父,用天雷法符想要殺了他的時候。
他就已經沒有活路了。
方不平,必須得死。
靈劍動了。
方不平企圖躲過那把劍。
可他的身體卻動不了了。
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束縛自己的人是誰,仰起頭,穿過黑壓壓的云層,看到了張淮落的臉時。
劍已穿喉而過。
鮮血還未淋地,頭顱已經落下。
玄清山第一大忌。
不得欺師滅祖。
可陸堅沒有一絲遲緩,他即便被剔靈骨、拔靈根、破筑基,也要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陸堅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倒在了大雨之中。
他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周文君。
放聲大哭。
“陸堅弒父,大逆不道,其罪當誅!”
一聲冷喝,張淮落單手一指,虛空中劃出了一道青色的火焰,直撲陸堅而去。
那是三十六峰主的一擊。
無人可擋。
區區一個筑基,自然無法存活下去。
陸堅沒有逃,沒有躲,撫摸著周文君早已蒼白的臉,低聲道:“君君,師兄沒保護好你,這就來陪你了……”
當啷。
楊崢掉在了地上。
他面色蒼白地看著那把火燒過了陸堅的身軀,燒過了周文君的尸體,燒過了一切。
片刻之后,兩具白骨平靜地落下,參雜在一起,已分不出是誰。
大雨滂沱。
白寒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扶手踏步而出,遲疑地看向了陸堅的尸骨,隨后淡淡地對林則鈺作揖道:“林首座,陸堅可還有家人?”
“有。”
林則鈺趴在地上還禮:“他的兄長陸塵也在潛淵寺。”
“好。”
白寒山伸手一轉,便有三道劍氣圍繞在楊崢的身側。
“此劍給陸塵,若是旁人取,這三道劍氣便會要了他們的命。”
說罷,長袖一展,當空躍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天邊。
站立在當空的張淮落凝視著張瑜:“小子,你可真是給老夫找了個好差事。”
張瑜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我以為……白劍仙會救下陸堅呢。”
“怎么可能?”
張淮落哼笑了一聲:“他白寒山就算是再狂妄,也不可能去救一個弒師弒父的雜種。”
張瑜心情舒暢,聽到張淮落笑了,便也跟著笑了起來:“二叔,現在是否安排一個人……來當這潛淵寺的執法長老?”
“嗯。”
張淮落緩緩轉頭:“我記得外系有一個黎字輩的晚輩就在潛淵寺中,我做手書,你去安排便是。”
張瑜大喜:“好,侄兒這就去辦,那天嶺礦絕不可能落入旁人之手。”
林則鈺看著滿天的仙人都離開,這才踉踉蹌蹌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走過去躬身撿起了方不平的腦袋:“唉,你這老東西,都這把年紀了,難不成還想沖合道不成?貪啊貪,貪啊貪,這命都貪進去了,還貪不貪呢?”
怎么說他們二人都在潛淵寺一起共事了二十多年,林則鈺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
吩咐弟子將今日死了的人全部埋葬,打了一壺酒走到了楊崢所在的房間里。
他將酒水潑在地上,雙手作禮:“陸堅,周文君,韓江,你們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你們的死不是我干的,但也和我有脫不開的關系。”
“韓江、周文君雙親父母,便交由我來吧,韓江還有一個妹妹,她若是愿意,便將她接入潛淵寺,我親自收她為徒好了。”
“呵呵,陸堅啊,你真是讓我意外啊。”
“劍靈骨……你若能放下執念,若是能……晚些再動手,入了三十六峰,你想怎么惡心這方不平都可以。”
“少年人啊,你未來大可一展宏圖啊,何必呢?為了一時之間的榮辱,為了一時的恩怨,放棄了一條性命啊。”
“陸堅啊,你我沒什么恩怨,我當你個長輩,送你一程。”
他的酒再次倒在了地上。
身后響起了一個腳步聲。
“弟子陸塵,見過首座師叔。”
林則鈺緩緩轉過頭,看到了大雨之中的少年。
少年面色如常,眼角還有一些溫和的笑意,長得和陸堅差不太多,也是劍眉星目,干凈陽光。
林則鈺不知是不是該笑,以為陸塵不知,深吸了口氣道:“你是剛回山么?”
“不是。”
陸塵恭恭敬敬的作禮:“弟子回山已有一段時日了,方才去埋了舍弟和文君姑娘,給他們立了牌,又寫了家書,這才趕來。”
林則鈺有些愣神:“你去埋……了他?”
“回首座的話,是的。”
陸塵還在笑。
晶瑩的眸子里看不出神情,那雙眼睛也看不出笑意。
但他確確實實在笑。
林則鈺恍然出神,遲疑了片刻:“你是來收拾遺物的?”
“是。”
陸塵道:“弟子不急,首座若是還有事,弟子在外等候便是。”
林則鈺搖了搖頭,示意讓陸塵進來。
陸塵便走入了房間。
他仍舊面色如常,像是一個和陸堅毫無關系的人,機械地拿起掃帚,開始清掃灰塵。
林則鈺看了許久,喃喃自語道:“或許他們二人不合也說不定呢……還是我擔憂過多了。”
他緩緩的點頭,這才囑咐了一聲:“那把劍,天劍鋒峰主點名留給你的。”
“是,弟子明白。”
陸塵沒有回頭。
林則鈺也沒有多說什么,便轉身離開,步入了大雨之中。
也就在他剛走出三步時。
一聲號啕大哭,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陸堅!”
“啊!”
“陸堅啊!”
林則鈺呆住了。
他抬頭望著天,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記憶的深處,某個突然閃過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腦海。
曾經也有一天。
也是一個大雨。
也有一個少年,如他一樣,哭泣的聲音,能蓋的住雷聲。
林則鈺低下了頭,不自覺的從袖口處拿出了一張紙,寫下了四個字,用靈氣送入了房間里。
【天嶺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