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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絕處無生

白寒山并不是一個暮年垂朽的老人。

一襲青衣長衫隨風獵獵作響。

雨繞開了他所站立的位置。

四十多歲的容顏卻藏不住那雙透亮的雙眼。

那雙眼似乎早已略過了人世間的滄桑萬世,看清了無數的因果。

似乎沒有一個人能逃過那雙眼睛。

可他卻看不到楊崢。

楊崢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觀察著這位被稱之為南景劍仙的峰主。

不知是因為同是與劍息息相關的人,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楊崢總感覺能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一些異于常人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一見如故,又像是多年前就是好友,亦或是某種特殊的牽絆。

白寒山自然察覺不到楊崢的目光,他的全身心都投入在面前幾乎只剩下半口氣的陸堅身上。

他沒有去遮掩臉上的震驚,手中輕輕一動,便有一枚藥丸從琉璃盞瓶里蹦出,直奔陸堅的口鼻。

可陸堅將頭扭開了。

他艱難的站起身,吊著胸腔里最后的一口氣,平視了一眼白寒山。

他已無力說話,那雙目光似乎在表達著謝意。

靈劍動了。

陸堅催動靈劍,懸與自己的身前。

此時,白寒山說話了。

“你還有活路。”

陸堅看向白寒山,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他有么?

已經沒有了。

當他尊敬了一輩子的師父,用天雷法符想要殺了他的時候。

他就已經沒有活路了。

方不平,必須得死。

靈劍動了。

方不平企圖躲過那把劍。

可他的身體卻動不了了。

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束縛自己的人是誰,仰起頭,穿過黑壓壓的云層,看到了張淮落的臉時。

劍已穿喉而過。

鮮血還未淋地,頭顱已經落下。

玄清山第一大忌。

不得欺師滅祖。

可陸堅沒有一絲遲緩,他即便被剔靈骨、拔靈根、破筑基,也要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陸堅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倒在了大雨之中。

他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周文君。

放聲大哭。

“陸堅弒父,大逆不道,其罪當誅!”

一聲冷喝,張淮落單手一指,虛空中劃出了一道青色的火焰,直撲陸堅而去。

那是三十六峰主的一擊。

無人可擋。

區區一個筑基,自然無法存活下去。

陸堅沒有逃,沒有躲,撫摸著周文君早已蒼白的臉,低聲道:“君君,師兄沒保護好你,這就來陪你了……”

當啷。

楊崢掉在了地上。

他面色蒼白地看著那把火燒過了陸堅的身軀,燒過了周文君的尸體,燒過了一切。

片刻之后,兩具白骨平靜地落下,參雜在一起,已分不出是誰。

大雨滂沱。

白寒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扶手踏步而出,遲疑地看向了陸堅的尸骨,隨后淡淡地對林則鈺作揖道:“林首座,陸堅可還有家人?”

“有。”

林則鈺趴在地上還禮:“他的兄長陸塵也在潛淵寺。”

“好。”

白寒山伸手一轉,便有三道劍氣圍繞在楊崢的身側。

“此劍給陸塵,若是旁人取,這三道劍氣便會要了他們的命。”

說罷,長袖一展,當空躍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天邊。

站立在當空的張淮落凝視著張瑜:“小子,你可真是給老夫找了個好差事。”

張瑜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我以為……白劍仙會救下陸堅呢。”

“怎么可能?”

張淮落哼笑了一聲:“他白寒山就算是再狂妄,也不可能去救一個弒師弒父的雜種。”

張瑜心情舒暢,聽到張淮落笑了,便也跟著笑了起來:“二叔,現在是否安排一個人……來當這潛淵寺的執法長老?”

“嗯。”

張淮落緩緩轉頭:“我記得外系有一個黎字輩的晚輩就在潛淵寺中,我做手書,你去安排便是。”

張瑜大喜:“好,侄兒這就去辦,那天嶺礦絕不可能落入旁人之手。”

林則鈺看著滿天的仙人都離開,這才踉踉蹌蹌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走過去躬身撿起了方不平的腦袋:“唉,你這老東西,都這把年紀了,難不成還想沖合道不成?貪啊貪,貪啊貪,這命都貪進去了,還貪不貪呢?”

怎么說他們二人都在潛淵寺一起共事了二十多年,林則鈺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

吩咐弟子將今日死了的人全部埋葬,打了一壺酒走到了楊崢所在的房間里。

他將酒水潑在地上,雙手作禮:“陸堅,周文君,韓江,你們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你們的死不是我干的,但也和我有脫不開的關系。”

“韓江、周文君雙親父母,便交由我來吧,韓江還有一個妹妹,她若是愿意,便將她接入潛淵寺,我親自收她為徒好了。”

“呵呵,陸堅啊,你真是讓我意外啊。”

“劍靈骨……你若能放下執念,若是能……晚些再動手,入了三十六峰,你想怎么惡心這方不平都可以。”

“少年人啊,你未來大可一展宏圖啊,何必呢?為了一時之間的榮辱,為了一時的恩怨,放棄了一條性命啊。”

“陸堅啊,你我沒什么恩怨,我當你個長輩,送你一程。”

他的酒再次倒在了地上。

身后響起了一個腳步聲。

“弟子陸塵,見過首座師叔。”

林則鈺緩緩轉過頭,看到了大雨之中的少年。

少年面色如常,眼角還有一些溫和的笑意,長得和陸堅差不太多,也是劍眉星目,干凈陽光。

林則鈺不知是不是該笑,以為陸塵不知,深吸了口氣道:“你是剛回山么?”

“不是。”

陸塵恭恭敬敬的作禮:“弟子回山已有一段時日了,方才去埋了舍弟和文君姑娘,給他們立了牌,又寫了家書,這才趕來。”

林則鈺有些愣神:“你去埋……了他?”

“回首座的話,是的。”

陸塵還在笑。

晶瑩的眸子里看不出神情,那雙眼睛也看不出笑意。

但他確確實實在笑。

林則鈺恍然出神,遲疑了片刻:“你是來收拾遺物的?”

“是。”

陸塵道:“弟子不急,首座若是還有事,弟子在外等候便是。”

林則鈺搖了搖頭,示意讓陸塵進來。

陸塵便走入了房間。

他仍舊面色如常,像是一個和陸堅毫無關系的人,機械地拿起掃帚,開始清掃灰塵。

林則鈺看了許久,喃喃自語道:“或許他們二人不合也說不定呢……還是我擔憂過多了。”

他緩緩的點頭,這才囑咐了一聲:“那把劍,天劍鋒峰主點名留給你的。”

“是,弟子明白。”

陸塵沒有回頭。

林則鈺也沒有多說什么,便轉身離開,步入了大雨之中。

也就在他剛走出三步時。

一聲號啕大哭,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陸堅!”

“啊!”

“陸堅啊!”

林則鈺呆住了。

他抬頭望著天,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記憶的深處,某個突然閃過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腦海。

曾經也有一天。

也是一個大雨。

也有一個少年,如他一樣,哭泣的聲音,能蓋的住雷聲。

林則鈺低下了頭,不自覺的從袖口處拿出了一張紙,寫下了四個字,用靈氣送入了房間里。

【天嶺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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