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有蹊蹺？

孔捷倒是沒有對此感到意外，如馬三保這樣的聰明人，必然能從此案中看出些許端倪，他嘴角浮上一絲笑意：

“不知三保覺得這蹊蹺之處在哪里？”

馬三保怔了怔，面色漸漸凝重：

“北平城甚大，此次馬車失控案，很明顯是有一伙人經過縝密的計算，才能使受驚的馬匹如此精準的來到燕王府的門前。”

孔捷點了點頭，很是同意馬三保的說法。

“再者，北平城甚大，百姓眾多，府衙派人到大街上詢問過后，竟是無一人看到投擲火油罐之人的樣貌，甚至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難不成這投擲火油罐之人，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對啊，孔捷當時看到火油罐時，第一反應便是趕快逃命，畢竟自己還背著徐妙珍，但自己當時還是很清楚的看到火油罐是從四面八方而來。

火油罐氣味重大，并且尋常的門院不宜封存，點燃，投擲，這一步步下來，可以推算出這投擲火油罐之人應該離馬車的距離不遠。

當時的圍觀百姓眾多，又怎會一人都沒能發現歹人的身影？

“對了，徐妙珍怎么樣了？”

“托大人的福，已無大礙。”

果然。

孔捷用力甩了一圈胳膊，發現身體已經漸漸的恢復了力氣，猛地用雙手一撐，蹲在了床上。

此舉無疑是給馬三保看的一愣，趕忙帶著詫異的目光從凳子上站起身，吃驚道：“大人。。。您這是？”

“明日事多，趁現在把它辦了！”

“辦。。。辦什么？”

孔捷微微一笑：“辦案！”

。。。

燕王府門前

“大人，在下覺得咱們還是從火油罐開始查起比較好一點吧。。。”

此刻的燕王府門前西側還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到處都是殘破的瓦片，整個府門前的幾根梁柱均被炸斷，以至于府門上的棚頂沒了支撐，也是支離破碎般的散落在地上。

府門前發生爆炸的原地，留下了大概有十平米左右的一地烏黑，不用靠近甚至還能聞出一股火藥味。

顯然，這個現場已經是被人處理過了。

除了一地破敗不堪的景象，也無法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確實，從眼下的場景來看，似乎從火油罐開始查起比較方便。。

“三保，你可知原本這車上的侍衛隸屬于哪里？”

馬三保聽后，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聽說只是一個城門前的小吏，在城門口上馬車檢查馬匹時，馬匹突然失控，而后就是整輛馬車一路橫沖直撞，最后來到了燕王府的府門前。”

“從哪個城門來的？”

“德勝門。”

德勝門位于北平城西，原名在當時的元大都定為“健德門”，洪武元年，燕王朱棣的老丈人，魏國公徐達攻入大都后，朱元璋下令將這“健德門”改名為“德勝門”。

一則寓意明軍“以德取勝，天下安定”；二則是魏國公徐達字天德，也是“以德取勝”，故也有一語雙關之妙。

從路程的遠近上來看，德勝門距燕王府并不近，那既然是要襲擊燕王府，為何歹人不選用一條最短的路線？

查案還是要從源頭上開始查起。

“走，我們去德勝門。”

馬三保聞言，恭敬的回答道：“是，三保這就去牽馬。”

牽馬？

“等一下！”

孔捷腦中似有靈光閃過，他皺起眉頭，朝著燕王府門前的街道上緩步走去，鼻子不停的輕嗅著空氣中彌漫的氣味。

直到空氣中的火藥味漸漸清淡，孔捷在旁人有些關愛的目光中，趴到了地上，一副裝瘋賣傻的乞兒模樣，開始嗅起路上的石板。

馬三保見了，有些不太理解孔捷現在的操作，便立馬俯身蹲下，詢問道：

“大人這是在?”

孔捷朝著馬三保揮了揮手，另一只手指著面前的地板，沉聲道：“你來聞聞，這石板上是否有其他的氣味？”

馬三保一聽，以為孔捷已經發現了什么玄機，將信將疑的俯下了身子，聞起了面前的石板。

“大人，有土灰味兒！”

“還有么？”

馬三保見狀，細細一聞，一股沖人的酸臭味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刺激著馬三保的鼻腔。

“大人，是。。。馬蹄子的味道。”

“還有么？”

“大人，三保聞不出什么了。”

“那就好，去牽馬吧。”

三保一臉不解的站起身，先是拍了拍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孔捷扶起，見孔捷擺了擺手，朝著燕王府后院小跑而去。

不一會，馬三保牽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孔捷輕輕的揮動起衣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而后一屁股坐在了馬車上：“出發，去城西校場。”

“好嘞！。。嗯？”

馬三保回過頭，瞪大了雙眼，有些不解的問向孔捷：“大人，不是要去德勝門么？”

孔捷沒有回答，而是微笑著看向馬三保，反問道：“你可知我剛剛的舉動是在干什么？”

馬三保雙手握著韁繩，沉思稍許后，開口回答道：“大人難道是想順著石板路上的氣味找到馬匹來時的痕跡？”

“可是有目擊的百姓已經確定了，馬車確實就是從德勝門一路狂飆過來的啊？”

孔捷搖了搖頭，低吟道：“不是和蹤跡有關，而是和馬匹有關，”

和馬匹有關？

馬三保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馬車行駛的方向，似乎找到了答案：

“三保知道了！大人是擔心石板路上有牽引馬匹行進的氣味！”

“不錯，反應還是蠻快的。”

這正是孔捷擔心的一點。

就在剛剛，馬三保說要去牽馬，孔捷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問題也回到了那個最開始的問題：

馬匹為什么會失控？

又為什么能夠如此精確的停在了燕王府的府門前？

原因極有可能是馬匹不是簡單的受驚，而是在受驚的基礎上，受到了某種氣味的牽引，讓它能夠帶有目的性的直直來到燕王府的府門前。

剛剛孔捷的舉動，就是在查找有無能夠刺激馬匹的異味。

但此時馬三保提出了疑問：“可是大人，如若燕王府門前的這種能夠牽引馬匹的氣味消散了呢？”

“又或者只有王府門前的這一塊消散了，我們是不是就會遺漏了什么。”

孔捷聽后，立馬否定道：“不會，燕王府既然是最終的目的地，如果真是有人用什么奇特的方法牽引馬匹來到府門前，那么作為終點的燕王府一定是痕跡最濃重，而不會消散的很快。”

有道理！

“那我們此行為何要前去校場？”

“三保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老馬識途？”

馬三保聽后，頓時眼前一亮！

老馬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