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面前男人還說了什么我一句都聽不進去。

我死死摁著肚子，里頭突兀多出來的生命讓我反胃作嘔！

我想不通我每次都有吃藥我怎么會懷孕？我怎么可以，懷上秦霽川的孩子！

這是個孽種！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惡心堆積，我崩潰的沖到廁所吐了個昏天黑地。

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還在。

“還好嗎？”

他體貼的給我遞了杯水。

我接了，喉嚨是吐過后的嘶啞和無力：“你走吧，我沒事。”

男人起初猶豫著沒動，直到我縮進被子里，悶聲悶氣的說了句：“我要睡了，你在這里可能不太好。”

他才松口，臨走前還給我留了一張名片。

病房門一開一合，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忍耐到極限，我死死咬著手背試圖把哭聲忍回去，眼淚卻滑進嘴里澀得我痙攣。

在此之前，我尚且可以自欺欺人，把所有秦霽川在床上的發泄當做一場噩夢。

睡一覺起來，我還是那個俞桑苒，可現在，肚子里這個孩子撕碎了我粉飾的所有太平。

它的出現清晰的讓我明白，俞桑苒真的被碾進淤泥里，這輩子都洗不干凈了。

俞桑苒這個名字，從今往后，和下賤骯臟徹底劃等號了。

絕望過境，我迷迷糊糊入睡，這一覺，卻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我夢到了曾經最愛我的父母站在河對面對我再沒有從前的溫柔和煦。

“俞桑苒，你身為俞家的女兒你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我和你爸把你養到這么大！你怎么能給仇人當小三！”

“我和你媽花那么多錢和精力把你培養出來，不是讓你踩碎尊嚴干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的！俞桑苒，我俞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畫面一轉，秦霽川出現在我身邊。

“俞桑苒，你說你賤不賤？嗯？居然還懷了我的孩子，還是你覺得，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俞桑苒，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真想給你那把禮義看得比命還重的爸媽看看你在床上對我搖尾求憐的樣子，你說，下次我拍下來燒給他們看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求你，不要！”

情緒繃到極致，我崩潰大哭。

猛然睜開眼，周圍卻換了環境。

我似乎坐在一輛車里，窗外是擦黑的天。

我腦子有片刻的宕機，直到鼻尖闖進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我轉頭就看到郁瑤含笑的臉。

“你想干什么！”

我驚恐后退。

她反手抓住我：“當然是……讓你清楚的明白，在秦霽川心里，我和你到底誰更重要咯，你說，要是我們同時出車禍，又同時失血過多？他會更在意誰呢？我沒記錯的話，我們血型相同吧？”

郁瑤笑得燦然，烈焰紅唇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尤為可怖。

我卻遍體生涼。

“瘋子！停車！”

她置若罔聞，反而笑得愈發歡快。

“別怕呀，我保證，你不會死的。”

她一聲令下，司機就像沒有知覺的機器人。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甚至來不及躲，一陣巨響后，我被甩到車門邊，車子翻滾數圈后停下。

空白的腦子緩沖好久，痛感才逐漸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最后匯聚在小腹處，緊隨其后的，是沉重的呼吸，還有逐漸被染紅的雙眼。

好痛……

我捂著肚子，碎玻璃扎進我的皮膚。

時間過得好慢，每一刻的痛意都被無限放大，郁瑤就在我身邊，她猙獰著痛苦又無助的喊著秦霽川，一聲又一聲。

我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任由身體里剛剛到來的生命從我腿間緩緩流逝。

這樣，也好。

它本就不該來，或許，它自己也知道它的到來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開心，或許，它也不想要有一個我這樣骯臟無能的母親吧。

那就祝那個小東西再投胎的時候能夠幸運一點，下一次擦亮眼睛，好好選一個很好的媽媽。

……

感官再清晰的時候，我已經被人抬出來。

周圍人影錯落，人聲交雜。

我牢牢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好狼狽，滿身污漬，五指幾乎血肉模糊，胳膊上還有數不清的血痕。

印象里，他重振秦氏集團后似乎再沒有這么狼狽過。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郁瑤，所以，郁瑤在擔心什么呢？

他的心從來不在我身上，她根本沒有必要冒險演這出戲啊……

像是為了更近一步印證這一點。

意識徹底消散前，我看到一個白大褂走到秦霽川身邊，說話都哆嗦。

“秦先生昨天市里發生了嚴重的車禍，現在血庫告急，僅剩的量只夠救助一位傷者，俞小姐的傷會更嚴重一點，我們打算……”

他面色鐵青，沒有一絲猶豫：“先救郁瑤。”

“可是……”

“聽不懂嗎？我要你先救郁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