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紫女在知道趙能籌算的能力后，她特意的從南陽、大梁、咸陽、臨淄、邯鄲以及楚地購買了一些酒水和市井之物，分類存放在庫房出入。

韓、魏、秦、齊、楚、趙這幾個不同的地方，流通的方式導致物價不同、錢幣換算不同、文字自然也不同，但她卻發現趙能還是將庫房的盈余算了出來。

雖然和她算的也有誤差，但數額卻并不大，看上去倒如他故意算錯了一般。

這說明什么？

見一葉而知秋，這說明對方了解的不止是韓國新鄭，對于其他地方也有一定的掌握，麾下有著一張巨大的情報網。

聰明人最喜歡多想，也最喜歡相信自己分析出來的東西，紫女雖然心有籌謀，卻也是如此。

這一刻的她覺得自己接近了一些真相。

雖說簡牘上是小篆，但這些字看起來剛勁有力，而且大方穩重，如同寫了很多年一樣，排列的像是軍隊，給人一種四平八穩，卻又藏著鋒銳的感覺。

翻著簡牘，她美眸中滿是敬佩，一邊看著其中的字跡，還有那些精準準的數字，一邊點頭稱贊。

“字好，做的賬也好，冒昧的問一句，不知是否可以教小女子這種記賬，以及核算出入的方法？”

“這是我的束脩！”

說完，紫女還很懂規矩的給趙能送上來一個錢袋子。

這個時代，讀書寫字，特別是書籍這種東西的珍貴不言而喻，而且本就是特殊階層才能接觸到的東西。

各個國家各自字都有區別，有些辨認都很困難，更別說還要寫出一手好字了，這也充分說明對方師從某家之一。

說不定在諸子百家中身份不凡。

籌算和拜師不過是所謂的臺階，趙能師從于誰的價值遠在前者之上，也是紫女關注最核心的東西。

而且授藝這種關系，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她刻意營造出來的結果。

畢竟如此精密的籌算方法，或許是對方的不傳之秘，她這樣突然開口相求，似乎是有些強人所難。

但如果對方答應了，那么這代表著某種關系的確定。

所以她手中看似只是一個小小的錢袋，可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代表著兩人的關系，以及趙能和紫蘭軒之間的一種紐帶。

看起來雖不起眼，也很微弱，隨時都會被丟棄，誰也不缺這一點錢，但卻有著巨大的象征意義。

不過，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是很好奇，也很想學。

“既然掌柜的有所求，拜師就免了，能手中這些微末的技巧也沒什么隱瞞的必要，教給掌柜的，想必家師也會同意…”

趙能遲疑了很長時間，才微微的點頭。

打算盤三下二去五進一這些口訣技巧，本來也并非什么重要的機密，倒不如說他更希望更多的人學到所謂的籌算之術，也知道紫女所謂的學習籌算帶有目的，想了想，還是答應。

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要不然也不會故意表現出來。

……

夜色已至。

紫蘭軒的偏房，燭火依舊搖曳。

當從趙能口中得到籌算的口訣之后，紫女便一直坐在那里，面前擺著一個小小的珠玉籌盤，照著口訣不斷的練習著，同時細細體味這種如同兵家縱橫一般的橫豎格子妙用。

僅僅是幾個時辰，她就將趙能告訴的珠算口訣融會貫通，此時，已經開始用新學來的珠算口訣來計算賬目，同時利用竹簡嘗試著畫表格了。

噼里啪啦，算盤珠子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中回響著。

前前后后再算了一遍，見幾次核算最終都沒有錯誤之后，她才微微舒了口氣。

“果然簡單了不少！你的口訣，的確實用之極，還有這些奇怪的格子，果然也更條理清明！”

紫女將身前的籌盤推開，給自己倒上了一樽蘭花釀，輕抿了一口后，突然發覺她竟然已經在這里坐了如此之久，而趙能還坐在她身前。

“掌柜的天資卓絕，比我還快掌握這些口訣。”

見終于結束，趙能也松了一口氣。

坐了這么長的時間，又和美人同處一室，心情也的確有一些煎熬。

似乎是對自己很是放心，在這個只有兩人的偏殿，紫女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籌算，一點沒有在意外界，有絲毫的束縛，而是將她身體的曲線美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風情都完美地展現出了魅力，甚至偶爾出現一下撩發的動作，身上的香味凝在房間內遽爾不散，竟隱隱讓人有些神思迷魅。

這是一種無形的誘惑，此刻當她籌算完停下來之時，她雪白粉嫩的臉頰帶著醉人的紅暈，明媚妖嬈，動人至極，竟多了幾分有別于先前的安靜和恬美。

趙能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對著紫女行了一禮準備告辭。

“雖然沒有師徒之實，我卻也受了你的師徒之禮，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

“呃，天色的有些晚了，掌柜的謝意就免了罷，機會很多，這也并非什么重要不能說的秘密…”

坐了幾個時辰，趙能雖然不餓，但也的確有些疲憊，紫女身上的香味似乎帶著特殊的迷幻作用，時間短還好，時間長了影響漸漸濃烈，要不是他有殺意劍氣時刻保持清明，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對你來說是如此，但對我來說可不一樣。”

紫女眼波流轉，神態嫵媚大方，輕聲說話的同時站了起來，“紅瑜，暮食好了嗎，送到三樓的雅間。”

“已經準備好了。”

外面傳來了紅瑜的聲音。

她這一副看上去如深夜幽會，卻又不介意的樣子，趙能暫時沒看出紫女的目的如何，無奈跟在了后面。

……

跟著一手抱著簡牘，一手握著珠玉小籌盤，扭著細腰的紫女到了三樓，趙能發現果然房間里已經準備好了暮食。

兩人再次就坐，屋內一片寂靜，房間內幾支燈燭高燃，一扇屏風上有著獸紋圖，看起來惟妙惟肖，香爐輕燃，散發出氤氳的香氣，讓人聞到神智一清，恍惚不知身處何處。

屋內左側靠窗的木案幾上，擺放著一具古箏，古色古香，這里面布置的十分雅致，很為細膩，一桌一椅都是講究無比。

如果說是趙能獨自坐著，他倒不會有什么拘束感，但是此刻坐在自己對面陪同的是紫女，卻讓他感覺頗有些怪異。

按理說，紫女一般是不會陪人的，而且也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折，無論是算賬的幾個時辰，她似乎都是在為了驗證什么。

看著趙能，紫女一雙嫵媚且深邃的紫眸，格外的成熟勾人：“我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

“什么？”

紫女微微向前，聲音雖低，卻讓人聽的很是清晰：“在我籌算的時候，你似乎看了我很多次？”

“失禮了。”

趙能“惶恐”的站起來，俯身對著紫女重重揖了一禮。

“表情可以偽裝、性格可以騙人，但眼睛卻不會。”

紫女將倒好的蘭花釀推到趙能身前，美眸流轉好奇，“你看上去不像是會對我失禮的人，而且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壞人。”

也不知是因為什么，趙能感覺她在這端莊之時，顯得溫婉動人，羞澀起來，卻更是嬌媚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