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煦室醫論

春煦室記

【原文】

春煦者何？何子所居之室也，室何以曰春煦也？春者東方之氣，萬物之所從生也。至秋而零，至冬而槁矣，雷風鼓動，勾出萌達，其機不可以遏，氣有以煦之也。其取以名室何也？曰：醫者長人之術也，人不幸而致病，托命于醫，治而不中病，不如不治也，而非番思乎其間夫安能中病也，時至今日，雕敝極矣。富與貴固各有所難，貧賤之子又役役于衣食之謀，思慮憂愁，心形并悴，彼庸庸之以食色伐其生者無論矣，一有所病，先內傷而后外感，此正如木之在冬秋形質敝矣，復加以霜霰［1］之零，去死幾何？竊嘗慨焉而思有以濟之，以為諸氣之郁，木先受病，木病必沴［2］土，生氣傷矣，尚可一于攻伐乎？于是取古人之法，酌今人之宜，一以治木立論，不言體而言用（五行離水火金土而主木，人生于寅夏時之義也），凡陽之屬不專主命火，而取少陽三焦之發越；凡陰之屬不專主腎水，而取厥陰包絡之灌輸（陰陽不主命火腎水，而取少陽三焦、厥陰包絡，舍體言用，退乾坤而取離坎之義也）。至于命藥處方，不輕用夏令之辛熱，尤慎用秋冬之寒涼，唯以甘溫柔潤之劑平調氣血，猶槁木而煦之以春氣也。甘溫從陽，柔潤從陰，雖不必執一律以概百病，而大旨不離乎此。方書具在識學谫陋［3］，無以究極精微，姑就私見所及述之，以諗［4］來者。

【校注】

［1］霰（xiàn）：白色不透明球形，或圓錐形的固體降水物。直徑2～5mm。

［2］沴（lì）：因氣不和而生的災害。引申為相害、相克。

［3］谫陋：淺薄。

［4］諗（shěn）：規諫。

【評析】

何古心以“春煦”作為齋號，其義在本節中作了闡述。作為醫者，對于病人的一線生機，千萬不可隨意攻伐，而應作出正確的治療，就如春氣樣給予煦之、呵之，助正氣萌達，以戰勝病邪。在醫理上何古心頗重視肝脾二臟，主張平調氣血，用藥宜甘溫從陽，柔潤從陰。這一思想亦貫穿于他的醫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