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觀物篇醫說
- (清)張確著 張明銳等校注
- 2154字
- 2024-06-12 18:30:41
內容簡介
《觀物篇醫說》四卷,清·張確(介石)著,清·徐繼畬(松龕)批,清稿本,此本乃山西張文達先生家藏孤本。
一、著者與成書
本書著者張確,字介石,清代蒙城(今安徽省亳州市蒙城縣)人,習儒,兼業醫。張氏嘗以生平歷驗所得,纂《資蒙醫徑》三卷。如其對于引藥的作用總結道:“酒入經為引者,取其活血行經;姜入藥為引者,取其發表注凝;小棗入藥為引者,取其消散開胃;大棗入藥為引者,取其寧心利水;燈芯入藥為引者,取其得睡神歸;蔥白入藥為引者,取其補血健脾;龍眼入藥為引者,取其發散諸邪勿住;蓮實入藥為引者,取其清心養胃和脾。”其臨證注重變通,不拘成法。如云:“有火盛而不宜導泄者,咳喘而不宜止嗽者,失血而不宜止血者,感冒而不宜表汗者,皆因氣弱而防危。病在緩而急醫者,防后變證;病在急而緩醫者,峻藥難支。”由上可知,張氏可稱得上是一位通易的“明醫”。徐繼畬在《觀物篇醫說》序言中說道:“蒙城張介石先生,博極群書,尤邃于易。仰觀俯察,得造化之真;消息主宰,仿邵子《觀物篇》之意,著為《觀物篇醫說》四卷。”
二、內容與特色
全書共計四卷,徐繼畬總結道:“第一卷發明陰陽升降、水火交濟、氣血運行、生克互用之理;第二卷發明人身氣血消長之故,而示以節制調攝之方,兩卷所言,皆《易》象精微之蘊;第三卷,雜論兼以醫案,大致矯世俗溫補寒涼之弊。臨證洞見臟腑,決策如神。第四卷,雜論方劑,兼及藥品,語皆心得身驗,無傍人門戶者。學醫者從此入手,如學禪得正法眼藏,不慮墮入野派惡道也。”通觀全書,行文流暢,述理明晰,于業醫者啟發性頗強,其主要特色如下:
1.博極醫源,言天驗人,以《易》明醫
張氏此書的撰著是建立在他本人深厚的學養之上的,而批注者徐繼畬也是博學之鴻儒,故書中舉凡儒之《學》《庸》《易》象,釋之《心經》《菩提》,道之《老子》《陰符》皆有所及,張氏“仰見日星之照耀,俯察萬類之紛紜,中觀人事之錯綜”,而靡不備究。正如其自序所言:“予非以醫學,以醫觀也;非以醫藝,以醫通也。……《六韜》《七子》,醫之用也;《資治》《綱目》,醫之案也;《周易》《通書》,醫之象也;《大學》《中庸》,醫之度也。”尤其是他以醫《易》互相發明的方式來闡述天人相應,進而探求人體的生理和病理,可謂一見知醫。如其在論《寤寐》中言:“人醒時內陰外陽,其象離,睡時內陽外陰,其象坎。象離外光,象坎內光,中寒則內外純陰而為坤,神失所據故不寐。蓋魂陽物也,肝膽主之,出離則寤,坐明堂也,入坎則寐,息寢室也。”
2.格致源流,學理互證,觀物知醫
張氏云:“讀醫者喜于方藥而倦于理解,是先流而后源也。予一卷推陰陽五行、生克制化、升降以及臟腑精神血氣之故;二卷言調攝治未病;三卷治已病;四卷方藥獨儉者,非略,未晰也。吾將逐物而為之說,成完書。”因此,書中詳于說理而略于方藥,蓋謂“源清而流自潔”也。如言“金水木火”時,認為“金水之性陰,實則旺,虛則弱;木火之性陽,實亦旺,虛亦旺。非旺也,虛驕之氣也”。對于木火實則亢烈、虛則僭越之性,講解得透辟之極,對于指導臨床治療虛火上炎、虛陽上浮、虛風妄動等證頗具指導意義。又如,書中言坎離相交、水火既濟之道,當遵從“火非能降,隨水而降;水非能升,隨火而升”,故“水不升者,調腎之陽,陽氣足,水氣隨之升矣;火不降者,滋心之陰,陰氣足,火氣隨之降矣”。此為臨證中調理水火升降直指其源。
3.綜考百家,力辟時弊,據案明理
張氏博學而明理,結合臨證實際綜考百家之言,是者是之,非者非之,徑指世俗詆毀劉朱之非,言:“醫稱劉朱之言不息,岐黃之道不著,謬甚。或言虛者十補勿一瀉之。予進一言,實者十瀉勿一補之,義各有當也。”張氏認為從醫者應抱有實事求是的態度,時風流弊不可傳信,信則偏,偏則害,如其在“卷三之一醫貫論”中言:“以真陰陽為說而主于溫補,以是張李而非劉朱……一陰一陽之謂道,偏陰偏陽之謂疾。今一主于陽,謂陽生陰殺,是無造化,削去秋冬也。”“醫家有寧死不敢寒涼者,目睹十之八九,悲夫!醫在見之真,用之當,當則砒霜靈丹也,不當則參苓酖毒也。不此之悟,而專主一說,殺人如麻矣。”又如其在“病家言不可盡信”中指出“姑息之受,喜補忌攻,趨平避峻,惴惴以弱為辭,方符其志。曲為原護,劑違其欲,巧為規避,病家之常態。醫無確見,依附之,其禍大矣”。此批評為求平穩而濫用十全大補等溫補劑之風,如卷三之二中又根據實際案例予以說明。有丁妻小產后兼瘧,因誤服溫補致出血,其時不聽張氏勸誡,惑于某名醫戒寒涼之囑,濫投八味歸脾之類,最終動血而亡。警世之意,讀案自明。
三、學術價值
張確此《觀物篇醫說》現存清雍正十年壬子(1732年)觀物堂刻本(藏于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蘇州市中醫醫院圖書館)、清管廣祺抄本(藏于上海圖書館)和三部抄本(藏于上海中醫藥大學圖書館、中國科學院國家科學圖書館和張子琳先生家藏本)。而對于本書不僅有張氏之作,兼有清代名臣徐繼畬之批,且為徐氏稿本真跡,僅存孤本,更顯珍貴。其時,徐繼畬讀此書如獲至寶,認為張確此書是繼《傷寒論》《溫疫論》之后的醫學著作,故“置此編于案頭,時時晤對,以當參苓”,興致所及,對此書批注亦達二百四十余條,而其易學醫學思想也主要見述于此。此書作為中醫醫話醫論醫案著作,文簡而意達,有作者獨到見解,讀之可洞源,可明理,可啟智,故欲以點校出版,以廣其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