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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小陰門

“遠看忽忽悠悠,”

“近看飄飄搖搖,”

“水中一沖一冒,”

“有人說是葫蘆,”

“有人說是瓢,”

“二人打賭江邊瞧,”

“原來是……”

“啪!”

“和尚洗澡!”

“幾句定場詩念罷,今天給您諸位說上一段玄奇的故事……”

一間茶館內,一位老先生正站在臺上說書。

臺下的陸遠悠閑地喝著茶,旁邊還趴著只黑貓。

本來陸遠是不想帶玄奴出來的,但架不住它央給,并且它再三保證,不會有人能看出問題。

但這年頭兒哪有什么好玩兒的?

好玩兒的地兒玄奴也不宜去。

思來想去,陸遠帶著玄奴來到間茶館。

京城的茶館分很多種,有大茶館,能容納好幾百人那種,能喝茶,能吃飯,平常沒事三五知己聊聊天,或者談談生意這種,消費稍微高一點兒。

還有棋茶館,來這兒主要是為下棋,以及賭棋。

咱們說吃喝嫖賭抽這五毒,其余四樣不算大毛病,唯獨這賭,只要粘上,人就算完了。

陸遠有一鄰居,好賭,瘋魔了一樣,房子,媳婦兒都輸進了,后來雙手都被人砍了,還繼續玩兒。

有人說這手都沒了怎么玩兒啊?

腕子上綁一勺兒,擲色子。

可見這賭博害人吶。

還有就是書茶館,有一臺子,說書先生站在臺上說書,觀眾在下面喝茶,然后也賣些瓜子茶點之類的。

今兒個陸遠來的這間茶館就是書茶館,地方兒不大,說書先生看著也有點子歲數,滿頭白發,顫顫巍巍,端起杯茶喝,能抖掉半碗。

就這還堅持說書呢,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生活,不容易。

茶館老板看得心里不落忍,有時候也勸:“你要死,可別死我這啊。”

說書先生在上面說書,下面是一張張桌子,擺著大茶壺,粗瓷大碗。

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茶,滿天星。

也叫高碎,說白了就是茶葉沫子,咱們現在還有人愛喝這個,這東西剎口,而且呢只能沏一回,沒法兒續水,喝完就扔。

陸遠也不挑剔,一邊擼貓一邊兒聽老先生說書。

今個兒說的什么呢?

四小陰門。

講的是撈陰門錢的四種行當,仵作,劊子手,扎紙匠,二皮匠,在他們身上發生的一些奇聞怪談。

由許許多多的短篇故事組成,行話叫片子活。

也沒人知道統共多少段兒,說書先生們也是會哪個說哪個。

今天老先生講的是一段兒劊子手的故事。

劊子手大家都知道,負責在刑場處決犯人的。

那么菜市口呢?沒錯,就是賣菜的地方。

類似的還有豬市口,蒜市口。

您記住,凡是帶口的,都是繁華熱鬧之地。

殺人為什么選在菜市口這種鬧市,就是為了震懾萬民。

處決犯人,也叫出紅差,官府會提前張榜公告行刑時間。

到行刑那天,菜市口沿街商鋪會早早搬出條案,擺上酒菜,死囚經過時,在誰家門口喝了酒或者是吃了菜,就代表誰家積德行善,能增福報。

商家們對此求之不得,往往張燈結彩如辦喜事一般。

到了時間,劊子手行刑,家屬拉走尸體,找附近的二皮匠縫尸。

有一天,官府要處決的是一位江湖高手,人送外號草上飛,一身輕功極為了得,因意圖謀反被判了斬立決。

但這草上飛混跡江湖多年,鋤強扶弱,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故而人脈極廣,擁其者眾多。

恰巧給這草上飛行刑的劊子手,曾經受過他的恩惠,又經過一眾好友的周旋,最終幫他定了個逃生的法子。

“行刑當天,劊子手會虛砍一刀,只斷繩索,同時我們的人立馬在法場制造混亂。”

“而你什么都不要管,頭也不要回,直接跑出法場,改名換姓,等風頭過去,咱們再聯系。”

草上飛記下其中關鍵,沒幾天,就到了行刑的日子。

圍觀的百姓們,是里三層外三層。

草上飛被押上刑臺,臨刑前和那劊子手對視一眼,劊子手輕輕點了點頭。

隨著劊子手一聲斷喝,草上飛頓感脖頸一松,絲毫不敢耽擱,起身就跑,而人群也瞬間混亂。

仗著自己一身高超的輕功,又借著人群遮掩,草上飛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逃出法場,草上飛也不敢停歇,一路上晝伏夜出,跋山涉水,足足兩個月這才回到了南方老家。

家里父母妻兒見了他回來,都喜極而涕。

而草上飛經過這一遭生死,那滿腔熱血,江湖之心也就淡了不少。

從此就在家里做點小營生,奉養父母,過起了平淡的日子。

時過境遷,二十年過去,草上飛這才又回到了京城。

他第一個想找的,就是當年救他性命的劊子手。

多方打聽之后,草上飛終于知道了劊子手的住所。

帶上各種禮品,金銀,草上飛來到對方家門口,叩響了門環。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當年的劊子手已雙鬢發白,滿面滄桑。

“請問您是?”

見劊子手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己,草上飛爽朗一笑,一指自己這臉:“恩公,您再仔細瞧瞧?”

劊子手的眼睛已經有些昏花,湊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忽然“哎呀”一聲。

只見這劊子手一臉的震驚,指著草上飛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草上飛見對方認出了自己,心中更加高興,剛要上前,劊子手卻蹬蹬蹬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指著草上飛驚恐地喊道:

“別過來!”

“有鬼啊!”

草上飛眉毛一擰,心說這人瘋了不成,一會兒再把官府招來。

趕緊走進院子,將大門關了起來。

“爺們兒,別喊,別喊,是我,草上飛!”

劊子手淚流滿面:“是,我知道,你是來找我索命的吧?”

“我這一生殺人無數,就該由此報應,罷了,你現在就弄死我吧。”

草上飛不明所以,趕緊給他解釋。

劊子手聽完更吃驚了:“當年,我斬斷的可不僅僅是繩索,還有你的人頭!”

“你那幫好友是怕你將他們供出去,哄騙于你呀!”

草上飛聞言,登時僵立當場,臉色大變,腦海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

“啊呀!”

草上飛抬手摸摸后頸,撲通一聲倒地,人首分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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