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人群以后，琿燼于餐廳用餐。

千一和林露仁作伴。

慈凜和陳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豎耳旁聽。

“我知道你們有疑惑。實不相瞞，我從維爾希斯那里取走的項鏈丟了。”琿燼夾著豆腐，向兩人解釋。

林露仁問道：“你什么時候動身去赤刃之城？”

“我不要了。”琿燼認真吃飯。

“……”

“……”

千一和林露仁相顧無言。

琿燼催促兩人吃菜，悠閑道：“那項鏈反倒是個麻煩，走到哪里都會被認出來。”

千一道：“赤刃城主近日結婚，說是迎娶魔劍之王維爾希斯的女兒。項鏈到了那里，恐怕難以拿回，我讓爺爺給你準備新的防御圣器。”

“不用……我可不想再背負一筆新的債務。”琿燼笑了一聲，實際上，不能跟隨【不滅之火】的物件，他已經瞧不上。

他不想每次死亡都重返死亡地點。

“赤刃城主安澤莉亞不是女性嗎？”林露仁表示好奇。

千一道：“沒有誰規定女子不能娶女子，何況魔族本來肆無忌憚，她還給我爺爺送了請帖。”

林露仁咽下一口水豆腐，回憶道：“安澤莉亞似乎是不死者，府尊是否把她列入清除的名單？”

千一搖頭道：“爺爺說了，暫時不能對附近的不死者動手，怕引發眾怒，使學府遭受滅頂之災。”

琿燼恍悟道：“難怪要出海！我歷史和地理不好，現在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當今由法爾斯帝國統一交界大陸，海外存在諸多島國。另有一塊漂流大陸，已經萬年聯系不上。”千一簡單說明，“待會兒我拿相關書籍給你。”

琿燼點頭道謝，又問道：“像我們人族、妖族、魔族、靈族……各族的形勢如何？”

千一停下筷子，沉吟道：“世上總共七族，屬我們人族形勢最艱難。人族平庸，本身沒有力量。妖族有妖力，魔族有魔器，靈族有規則之力，魂族有變化之力，仙族有仙術，神族有神通。只有人族，什么都沒有。”

林露仁補充道：“你也見過，魔劍之王維爾希斯以黑劍之城為爐，試圖喚醒無逝火靈。妖王肯因塔隨心屠城，肆無忌憚。六族之中，也就仙族重視人族，所以人族修煉者大多修仙。”

“何為修仙？”琿燼追問道。

林露仁起身拔劍，彈劍出聲道：“修仙即是修心，降妖除魔，駕馭靈族，制約魂族，進而獲取力量。”

這與琿燼知道的修仙不同，他好奇道：“力量可有層次之分？”

千一道：“修煉之途，永無止盡。力量不是勝利的關鍵，手段才是制敵的理由。世間五種元素相生相克，變化莫測，越是修煉，越覺得自己力量不足。”

琿燼聽不太懂，只知道沒有練氣結丹，忍不住問道：“修仙者最終能羽化登仙嗎？”

千一沉默片刻，緩緩道：“人族要想成為仙族，只有先成為弒神者。”

林露仁驀地瞪大雙眼，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聞，沉聲道：“古往今來，同一時空有且只能有一位神族存在。那些仙門中，難道都有弒神的人？”

“仙弒神一二，神屠修仙者千萬。每一個仙門，都是無數生命浴血奮斗而來。”千一并未直接回應，只感慨著。

林露仁雙手握住劍柄，垂直于身前，向往道：“我雖平庸，亦有化仙之癡念。千兄、你，請恕我先且告退。”

琿燼心道你若平庸，世上真平庸的萬千世人又算什么？

不過，他不至于拆臺，勉勵道：“露仁，我看你將來必是弒神之人。”

“多謝。”林露仁拱手而退。

當林露仁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院子后，千一突然道：“弒神并不容易，學府已經有萬年不曾出現第二個仙族。”

“你不是府尊的孫子嗎？”琿燼困惑地問道。

“仙不育，神不孝。仙族無法誕生后代，爺爺他在成仙之前留有子嗣，都是人族。”千一平靜闡述。

琿燼笑道：“難怪學府男生女生比例如此均衡，千一，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女人，只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千一面無表情搖頭。

琿燼以開玩笑的語氣平和道：“既然如此，你早上為什么要坑我？我明明沒有女友，你卻公開宣布，給陳倩她們添麻煩。”

千一無辜地歪著頭，看了一眼客廳里的陳倩和慈凜后，微微垂首道：“他們污蔑你我，我若不這樣說，只怕會被編排無數個版本。我不在意，但見不慣他們侮辱你……”

“我也不在意……”琿燼隨口回應，繼續吃飯。

千一猛地抬起頭，即使無口，亦能感覺他很動搖。

慈凜看了看千一和陳倩，突然覺得發育優秀的自己反而劣勢最大。

見沒有回應，琿燼才察覺氣氛怪異，急忙道：“別誤會，我不好男色。”

“那琿燼你怎么看待陳倩和慈凜？”千一追問道。

琿燼也不禁看了眼慈凜和陳倩，兩人正從沙發靠背上不約而同探出小腦袋。

當著她們的面問，你這是為難我啊……琿燼轉過頭，感慨千一的單純，如實道：“就像我們初次見面說的那樣，陳倩是我的人。至于慈凜，只要她還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會把她當妹妹，盡可能幫她。”

“我不太懂，既然陳倩是你的人，又為何不是女友？”千一打破砂鍋問到底。

“因為我并未把她當女人看。我不是說她沒有女性魅力，而是她自己展現出女兄弟一般的氣質。”琿燼試著解釋，但總感覺說不清楚。

千一卻醒悟道：“你太包容，縱容親近你的人。你又刻薄，懲罰敵視你的人。我覺得你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游刃有余，不在乎我們做了什么。”

琿燼內心一怔，他也感覺自己把整個世界當成了游戲，身在其中，有一種浮萍般的空虛。

他雙手合十，道歉道：“對不起……如果讓你感到不適，我很抱歉。我覺得自己并沒有高高在上，你的從容，慈凜的溫柔，陳倩的刁蠻，還有林露仁的搞怪，我都切實感受著，欽佩你們，尊敬你們……”

“我想明白為什么違和了。你太矛盾，已經斬殺妖王的你明明可以囂張傲慢，對我們呼來喝去，你卻尊敬我們。這個世間從未有過你這般矛盾的強者，讓我感到不自然。”千一說出琿燼的特點。

琿燼無心更改，笑道：“不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能坐在一起吃飯？有什么不好嗎？”

千一喝著飯后茶道：“我喜歡這樣。只是不真實，讓我疑心隔天就會消失。”

“千一，我向你保證，不管再怎么改變，我們都可以相坐吃飯。”琿燼也吃完最后一口，以餐巾擦了擦嘴。

千一點點頭，掃了一眼慈凜和陳倩，突然覺得她們礙眼，心想琿燼一直不結婚才最好不過。

慈凜和陳倩也莫名感受到壓力，她們才意識到，原來男生之間竟也可以如此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