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的計劃就是去搞一波這個石林山康復醫療中心。這地方專為山上精英服務的，所有設備藥品器材植入體都是最頂尖的。隨便揀點垃圾也有的賺。當然這地方是格雷羅家的金庫，防衛自然極為嚴密，猶如龍潭虎穴。
但也并非毫無機會，畢竟最近格雷羅家被公司打了一頓的事情人盡皆知，損失挺大，暫時也要低調行事，近期應該不會安排什么手術，醫療中心的防衛好多都被調去保衛別墅了。而且老柴手里還掌握一條密道。
“大概是五年前吧，這醫療中心剛建立沒多久，就有個調查記者聞著味找過來，找我協助，一起調查了格雷羅家這些破事，她想潛入醫院，拿到客戶名單和切實證據，把這事情曝光，讓格雷羅家接受制裁什么的。
當時我們的計劃是通過后山的排污口潛入，喏，就是那兒，這條路應該能進去。防化服我也準備好了，還沒用過呢，不會得癌癥的。”
老柴帶著林海翻山越嶺，潛入石林山康復醫療中心外圍的山丘，觀察地形，把那條密道指給林海看。
林海看了看排污口，忽然反應過來，扭頭看著老柴，
“什么叫還沒用過，你們不是走過一次了？”
老柴，
“沒，我等了她一晚上，她沒來，后來查到她被戰士幫的混混開車軋死了。”
林海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怎么不幫她……”
“報仇？拿到格雷羅家的罪證，公之于眾？”
老柴冷笑，
“就是她當初聯絡的檢察官出賣她的，你要我收集材料，再遞到人家手里？搞笑呢？
后來我試過投匿名郵件，試過在深網賣黑料，可都五年過去了，人家醫療中心開得好好的，錢賺的嘩嘩的，你看有人來管過么？”
林海，“艸，唉……”
老柴摸了摸下巴，
“其實我當年想搞點炸藥，把這地方炸了，但后來想想算了。這破地方，不過是個手術室罷了。
器官移植在哪兒不能做，找個集裝箱，鋪上無塵布，一樣可以做。
只要有人想買器官，有人想賣器官，還有人想搞錢，格雷羅羅格雷的，換一家有什么區別。”
林海嘆了口氣，望望山頂，
“那我們這次進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老柴白了他一眼，
“還不是因為你先惹上他們的！老子可不想被你拖累，到哪里都被戰士幫打黑槍！你以后要是還想在石林鎮混，手里就得攥一點能讓他們投鼠忌器的東西。
我之前不是給你算過了么，一條人命三百萬，你殺了戰士幫二十四個人，除非能拿出七千萬的利益，或者手里握著價值七千萬的威脅，否則他們絕沒有放過你，和你和解的理由。
搞一把康復醫療中心，他們就知道，你很清楚他家的命脈在哪兒，就知道如果把你逼急了，魚死網破，就算你活不了，只要鬧得這里一周開不了工，損失就超過七千萬了。”
“哦……懂了。”
林海也想明白了，其實就和當初花斗會黑幫打交道差不多，逞強斗狠的，那些刀頭舔血的根本不怕你，打就打嘍，出來混不就是拼命的么。但人家出來混，不是因為有多喜歡拼命，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搞錢，也只有威脅到他們搞錢的路子，人家才肯坐下來和你談。
“總算你還不太笨。”
老柴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山下醫療中心的情況，
“把我給你的資料背熟了，哪里有監控哪里有死角都記清楚，雖然過去好久了，但看起來外部設施沒有大修過，應該都可以用。”
林海問最關鍵的，
“門鎖怎么辦？”
老柴從大衣里掏出一張門卡和一個遙控似的玩意，
“定向電磁脈沖，對著門鎖按一下就會干擾內部電路單元，重置成出場設置。
門卡從原廠搞的，已經集成了所有密鑰，除非他們單獨換過鎖，不然應該刷一下就能過。”
林海猶豫，
“要是被駭客發現怎么辦？這種日進斗金的地方，配個駭客值班不過分吧？”
老柴斜了他一眼，
“你怕個屁的駭客，你又沒有軍用植入體，給他一槍不就完了。”
林海，
“呃……可是，駭客可能會干擾我們的通訊……”
老柴呵呵，
“咱有個屁的通訊，進去就靠你一個人了，我頂多在這兒架上一把狙，有人來了就臨時支援你兩槍，逃不掉就自求多福吧。”
林海無語，一個人潛入，一個人望風，鉆污水排水溝，進入黑幫重兵防衛的醫療中心，偷了東西再原路返回？
有點作死啊……
老柴看出他的遲疑，倒也不生氣，
“你不喜歡潛入的計劃是吧，那么我也有第二個計劃，看到那條環山公路了嗎。”
林海舉起望遠鏡，
“當然看到了，只有這一條公路啊……”
老柴點頭，
“這條公路就是專門為了醫療中心建的，直接通到高速，沿路都有戰士幫設卡，平常只有防衛森嚴的重裝運輸車送貨，而且有私人安保。你要是那么厲害，可以在高速路上搶了運輸車，一路從正門沖進醫療中心。噠噠噠把守衛都殺光。”
“我靠你當這拍電影啊！”
老柴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不就是嫌鉆水溝太猥瑣，想拍場電影么。”
林海沒理他，朝山上山下看了看，忽然說道，
“其實也不止一條路啊，可以用機甲從山上發動突襲，也可以用無人機從天而降么……”
老柴看看他，
“別老想著機甲機甲的，能執行那種戰術動作的都是正經軍方背景的。都什么年代了，一群道上混的，是活膩歪了開著機甲搶地盤？”
唉，也是，噫噓唏，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嗡嗡嗡——”
林海剛想還嘴，忽然一道明亮的藍色彗星滑過頭頂，然后那等離子光球在半空一轉，緩緩下落，光芒漸熄，降落在醫療中心停機坪上，分明是一架浮空車。
山上人么。
林海正想看看，老柴一把打掉他望遠鏡，
“走，別找死。”
“又怎么了？”
“你聽著，浮空車大都有反狙擊雷達和光學追蹤，鏡片閃一下，人家一梭子離子炮就掃過來了！
任務中要是突然遇到下山來看病，立刻撤退，頭也不要回地跑！
這些來看病的，身邊的保鏢都是改造的頂級賽博格殺人兵。不想死一步也不要逗留！”
林海好奇，
“不過你說，既然賽博格人體改造這么厲害，為什么那些有錢人不自己變強，非要來換肺呢？”
老柴看傻子似的，
“你傻么？誰沒事把自己的器官切了換成植入體？何況軍用武器系統看著厲害，戰場上個個是殺人鬼，可那都是拿命換的，你知道金屬植入件對身體損傷多大么？你知道要承受系統負荷要嗑多少藥，打多少針么？
這年頭人機一體化工程各家都還在探索，各家系統都相互不兼容的，有沒有系統漏洞，有沒有云端后門，有沒有潛藏病毒，根本沒個譜。何況昨天插的植入體，今天就可能過時了。
窮人是要和機器人競爭沒辦法，有錢人吃飽了撐的去做這種自殘手術？你像我們這種，退役了哪個不和殘廢似的。有的選，誰特么去做賽博格啊。”
林海想了想，
“可是現在云端夢境的虛擬世界已經很逼真了，我想有一天全人類都會意識上傳到網絡空間吧？總比死亡好吧？”
老柴搖頭，
“現在你們這樣做白日夢的小青年越來越多了，上網上網，成天上網，不知道想什么，我們年輕時哪兒有做白日夢的機會，動不動就海嘯報警，動不動核彈危機，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隨時準備逃避難所。還上網……”
嘖，這老頑固，真和貴叔一個臭脾氣。
不過林海也理解，當初經歷了災難和鐵幕的那代人，確實都是這樣的，心里有陰影了……
兩人足足花了一周的時間偵察，甚至林海還試探潛入了一次，試試那防化服漏不漏氣，排污口里有沒有暗門暗哨什么的。
不過至少到最后出口為止，都沒有發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情況，也沒有觸發什么警報。看來這里真的是戰士幫的防守漏洞。
“等到晚上，如果沒有山上人下來，就在今晚行動吧。”
老柴不僅帶來了狙擊槍，還帶來了新裝備，
“消音手槍，夜視儀，震爆彈，防彈衣。”
“這么重？還有啥？”
林海提提背包，里頭有個沉甸甸的鐵疙瘩。
“便攜式的網絡攻擊中心，傻瓜整合包，啟動后會自動搜索周圍的網絡接入點，能直接鏈線服務器效果更好，可以入侵本地子網網關，上傳木馬腳本，發動網絡攻擊，偽造身份信息，還有市面上大部分CASB和SWG協議的針對對策什么的，具體的我也不懂。”
林海好奇，
“你不是說不用管駭客么？”
老柴冷哼，
“我確實不懂這塊，所以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對，現在網絡技術越來越發達了，還是要防范一下。”
“那CASB又是什么？”
老柴一頭黑線，
“云端訪問安全代理什么的，都說了別問我，我不懂，東西是找海軍軍情處的朋友借的！
我說要潛入那種信息中心，本地可能會有駭客防御，他就把這玩意拿出來了，說是海軍陸戰隊用的。
總之你真被發現了再開機，別忘了給我背回來！弄壞了從你的分成里扣！”
“好吧……”
林海穿上防化服帶上那網絡攻擊傻瓜包準備出發，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要順手幫你偷點罪證啥的嗎？”
“哼，拿了那些不該拿的東西，他們還有可能放過你嗎？管好你自己吧。”
老柴也不看他，自顧自組裝狙擊槍，
林海也只好聳聳肩，隨他的便了。
老柴的計劃至少乍一聽起來和老柴這個人一樣靠譜。
于是林海按照計劃，趁著夜色偷偷摸下山嶺，輕車熟路得從排污口鉆進去。
其實聯邦環境保護署抓排污抓的還挺嚴的，畢竟這年頭環保開銷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公司稅么，講道理要是各種污水處理裝置都裝上了，排污口根本進不來。
不過這畢竟是黑幫的灰色產業么，怎么可能裝個聯邦聯網的污水監控系統留下罪證？于是這才把醫療中心建在石林鎮，什么化工廢料都直接往廢棄礦洞里一排，反正也沒人查，就留下這么個破綻。
于是林海順利潛入醫療中心，好在他運氣還不錯，中心里的布局和監控的位置和老柴偵察的地圖一模一樣，再加上他本來就有冠軍系統的輔助，直接‘鑒定’‘識破’‘預判’，一套三連，標記出全場監控攝像頭，然后再開一個‘完美演出’加速，基本一路都是躲在監控視野之外，一槍未發，好像忍者似得完美潛行。以至于都有點無聊了……
唉，他還是喜歡血流成河啊，要是有一臺機甲就可以直接從正門沖進來了……
好吧，總之這次林海的任務不是去偷什么客戶名單，醫療數據，他就是來搞點小錢花花，順便給格雷羅家‘提個醒’的。于是也不用去那種防衛森嚴的醫療中心主樓數據庫，直接去物資倉庫就是了。
醫療中心其實沒有什么特別值錢的玩意，這兒就是做手術和療養康復的地方罷了，而且器官移植這種手術，基本都是山上有了需求，才會尋找捐獻者，現場就進行手術了，也不可能留什么庫存。
于是林海找了找，也就找到些醫療器材，進口藥品什么的，按照分成算一算，能到手個萬把塊了不得了。
靠啊，搞的這么專業，蹲了這么久，冠軍點都花掉三個，結果搞得和便利店做賊似的……
一時間林海有點不滿，想搞點事……
“轟！”“噠噠噠噠噠噠！”
然后爆炸聲漫山遍野！響徹山谷！
靠，只是想想也有罪！？
林海趕緊躲在掩體后往外看去，只見夜色中，火光嘹亮，彈雨陣陣，山腳下七八倆裝甲車從高速公路沖過來，沿著盤山公路快速突襲，機槍榴彈炮RPG，一陣密集的火力壓制，把沿路戰士幫設置的哨站關口統統炸飛打破！一路朝醫療中心沖過來了！
靠？什么情況？這些總不是老柴的朋友吧？可這破地方倉庫他才剛清光，什么也沒有啊？等等，那醫療中心還能有什么，除非是……
林海往主樓方向看去，居然還真給他猜中了，一隊保鏢正從后門出來，醫護人員推著張病床，護送什么人緊急離開中心！
哦，莫非是前幾天浮空車送來做手術的那個？可是不對啊？山上的精英做了手術一般就飛回去了吧？難道這幾天他就一直待在中心？可為什么附近沒有多少護衛呢？莫非在山上也不安全，才偷偷藏在山下么……
“噠噠噠轟——”
不過不管如何保密，現在擺明了山下一大群傭兵沖臉殺過來了，當然得扭頭就跑了。
保鏢留了一個守著病人，其他人立刻去前門阻擊，而醫護人員推著病床往停機坪去，顯然是想支撐到浮空車抵達。
于是林海就在旁邊看著。
恩，關他屁事，這個鍋可不能背。溜了溜……
“乒乒乒乒！”
猛然一陣機甲卡賓槍的震響從山脊傳來，林海抬頭望去，只見停機坪上病人，醫護，保鏢，統統被機甲掃射撕成碎肉！打得血肉橫飛！滿地一片狼藉！
然后林海分明看到，山嶺中一片光影閃爍，嘭！得一聲巨響，一臺開啟光學隱形的機甲，從山嶺中跳出，落入停機坪！
咦？
林海突然發現這臺機甲他標記過，是的，羚式，是之前參賽的四十八臺羚式之一……不，不對！唯一！
四十八臺有四十七臺都給他打爆了啊！‘裝備鑒定’必須機甲完好無損才能觸發的！也就是說，這臺就是他開過的那臺羚式啊！
然后林海就看到那臺羚式打開駕駛艙，一個全副武裝的傭兵從那臺羚式跳下來，檢查地上被卡賓槍轟成碎片的肉沫。
哇，那一身是啥啊，月色下閃閃發光的全金屬外骨骼，看上去和古代騎士的盔甲一樣，精良鍛造的甲片覆蓋著人體肌肉曲線，碳釬維的高強度外骨骼下，密集的線束管路閃著晶瑩的電子藍光。
好像很牛逼啊。系統，裝備鑒定……
誰知那‘騎士’猛得扭過頭！頭戴式電子眼罩閃著精光，瞬間動態捕捉，追蹤到了躲在倉庫墻后的林海！抬手一指！
羚式機甲竟瞬間遙控啟動！快速換彈，抬槍掃來！‘戰術預判’下猩紅的彈道投影直朝林海當頭照來！
“靠！完美演出！”
林海大吼一聲！飛撲閃躲！
“乒乒乒乒！”
下個瞬間，羚式開火了，墻體瞬間被彈雨撕成碎片！高爆彈轟鳴炸裂！把倉庫炸成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