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撞碎玻璃,翻出窗外。
李諾緊隨其后。
他用被鋼鐵皮膚包裹的右手撐在窗框上,從滿是玻璃渣的窗臺上翻出去。
剛一落到窗外的巷子里,李諾就瞧見了撲面而來的紙牌。
他用力扭轉腰部,向后躺倒。
“哐當!”
鐵腰與窗臺相撞,紙牌擦著鼻尖劃過。
李諾在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也發現了敵人的短板。
對方飛出的卡牌具有不俗的殺傷力,但是飛行速度比較慢,只要與對方保持距離,誰都能閃過這些卡牌。
一念至此,李諾心里有了主意。
他穩住身體重心,追向敵人的背影,主動與對方保持五到十米的距離。
兩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趕,在人跡罕至的巷子里穿梭。
此地位于俱樂部所在建筑物的背面,巷道錯綜復雜,猶如蛛網般分布在樓房之間。
越往里走,巷子兩側的垃圾就越多,時不時地還能見到野貓野狗在墻邊游竄。
漸漸的,人影變得稀疏,路人消失,只有流浪漢在巷子里徘徊。
李諾緊追不舍,朝前方的人影大喊道:
“別跑了!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吧!”
“咻咻咻——”
跑在前面的神秘人沒有答話,只是甩出幾張紙牌作為回應。
李諾有意與對方保持距離,很輕松地就躲過了這些卡牌。
他舉起左手指向前方。
“剛鐸姆,塞達拉尼因達姆。”
C級金屬魔法·鋼針爆發!
密密麻麻的鋼針破空而出,射向神秘人的后背。
“叮叮當當。”
大部分鋼針被鋼鐵皮膚擋住,但有那么一些鋼針成功刺入敵人的皮膚。
神秘人悶哼一聲,向前踉蹌幾步,扶住墻面穩住身體,繼續朝前狂奔。
“咻咻咻——”
又有幾張紙牌飛來。
李諾側身閃開,給紙牌讓開道路。
就在人與物交錯的一瞬間,神秘人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啪嗒。”
下一秒,李諾面前的紙牌突然爆炸開來,噴灑出極為濃郁的黑煙。
李諾暗道不妙,立馬下蹲前撲,貼地翻滾,急匆匆地避開煙氣。
倉促之下,李諾雖反應及時,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黑煙沾到了后背。
他后背的外套一下子被黑煙腐蝕殆盡,暴露出了魔法襯衣。
魔法襯衣的表現遠比普通衣物要強。
它在黑煙的腐蝕下發出滋滋滋的響聲,卻沒有像外套那樣出現破損。
李諾來不及查看背部的情況,趕忙追上跑開十余米遠的敵人。
兩人又互相追趕了一段路后,前方的巷口出現了主干道。
主干道上,行人與車輛絡繹不絕,還有電車叮叮當當的經過。
而在這主干道對面,那是一座人潮洶涌的建筑物,隱約可以聽到從建筑物后方飄來的火車轟鳴。
‘咦?跑到火車站來了?看來這家伙并不是在盲目逃竄。他沒有迷路,也沒有慌不擇路。他早就想好自己緊急撤離的路線了。’
李諾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長時間的奔跑令他心臟狂跳,血液奔涌,但腦袋卻沒因此昏昏沉沉。
他敏銳地察覺到敵人的想法。
對方十有八九想通過“跳火車”的方式甩開自己。
果然,在跑到主干道上之后,神秘人對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管不顧,筆直地沖向馬路對面的火車站。
路上的車輛被迫停下,司機本想破口大罵,但在見到對方的灰皮膚后,卻又陷入了愣神,完全忘卻了臟話。
李諾跟隨神秘人橫穿馬路。
在靠近火車站的時候,他瞧見了在火車站門前站崗的治安員,隨即大喊道:
“我是治安署特許調查員!快幫我攔下前面那個人!他是危險的罪犯!”
治安員聽到李諾的呼喊,微微一怔。
可還沒等他們做些什么,幾張卡牌呼嘯而來,將他們的腦袋豎著切開。
四周安靜了半秒,緊接著爆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喊。
“殺人啦!”
“快跑!”
路人大呼小叫,匆忙逃開,李諾面前一下子騰出大片空地。
‘艸,那家伙真是殺人不眨眼。’
李諾緊抿嘴唇,埋頭直追。
兩人強行穿過火車站大門,沖過閘機,闖進站臺。
神秘人從站臺上一躍而下,朝更遠處的鐵軌和站臺跑去。
靠近車站的站臺與鐵軌供客運列車使用,而那些遠離車站的鐵軌與裝卸站臺,則是貨運火車專用。
此時,剛好有一輛貨運火車停靠裝卸站臺上。
“嗚嗚——”
火車鳴笛,滾滾黑煙從車頭噴出,形成指向天空的黑色煙柱。
車輪轉動,哐當作響。
神秘人跑到一節車廂附近,伸手握住扶手,將自己拉上火車。
車頭嗚嗚叫喚,火車緩緩加速。
李諾咬著牙飛奔到車廂旁,一邊向扶手伸出右臂,一邊提防敵人發動偷襲。
預想之中的卡牌并未來襲。
李諾登上車廂后,喘著粗氣看向敵人。
神秘人手里夾著一張卡牌,卻沒有發起攻擊,而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李諾:
“你沒有隊友嗎?”
李諾扶住欄桿,捋順胸前內的氣息,抽出手槍,指向對方:
“和你無關。下車。跟我回去。”
神秘人掃視車外,目光在站臺和鐵軌上游弋,喃喃自語:
“你還真是一個人來的。你一個人也敢來追我?!”
神秘人再度看向李諾,眼中多出莫名的興奮。
他手腕一抖,卡牌激射飛出。
“咻——”
“砰!”
兩人在同一時間出手。
李諾的胸前綻放血花,一張卡牌從他的前胸部位鉆入肺部,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神秘人身體巨顫,連續后撤好幾步,哐的一聲撞在圍欄上。
他捂著自己的右眼,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吼叫,鮮血如泉水般從指縫中滲出。
兩人都正中目標。
李諾被胸腔內的劇痛折磨得站不起身子,只能把身體掛在圍欄上,單手持槍射擊。
神秘人被命中眼窩,本應立即死亡,此時卻靠在圍欄上慘叫不止。
他身上的金屬皮膚也未曾消失,把李諾射出的普通子彈全部擋下。
‘這家伙為什么沒死?魔法子彈不是打中他的眼窩了嗎?’
李諾一口氣清空彈匣,哆哆嗦嗦地更換子彈。
肺部受損帶來的失血和缺氧,正在快速地吞噬他的意識。
但,李諾卻不想因此放棄本次回檔。
他好不容易才發現敵人、追上敵人,哪有可能輕易放棄。
哪怕再次直面死亡,他也要檢驗一下自己與敵人的差距,測試一下敵人的實力強弱。
“咻咻。”
兩張紙牌射來,切斷了李諾的雙手,子彈和彈匣滑出圍欄,落在車外的地面上。
神秘人捂著眼睛,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如同暴怒的野獸般大聲嘶吼:
“你這白癡!你不該一個人來追我!我要把你的內臟全挖出來!”
神秘人來到李諾近處,用兩只手將李諾拖進車廂。
他那只被子彈擊中的眼睛里滿是猩紅的爛肉,卻不再有鮮血流出。
李諾的意識在失血中變得模糊,但他還是沒有放棄。
敵人在何時最為麻痹大意?
當然是面對一個瀕死之人時。
“剛鐸姆,塞達拉尼因達姆!”
鋼針爆發!
“咻咻咻——”
大量鋼針從李諾體內射出。
神秘人如同篩子一樣劇烈哆嗦。
絕大部分鋼針準確命中目標,撕破神秘人的鋼鐵皮膚,扎入他的體內。
但是!
神秘人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絲毫痛苦一樣,依舊站在車廂內,并未就此倒地咽氣。
他握住拳頭,狠狠地砸在李諾的腹部。
“嘭!”
“白癡,別白費力氣了!你這種粗淺的魔法對我無效!”
神秘人給了李諾幾拳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牌。
接下來的一幕,令李諾心神巨震!
神秘人并未使用這張牌了結李諾的生命,而是向上伸出右手食指,將卡牌平放在指尖上。
卡牌的中央與指尖完美貼合,形成了絕佳的平衡點。
神秘人凝視指尖的卡牌,念誦咒語:
“普菲亞,卡瑞斯伊文,普瑞米拉莎爾。”
卡牌表面閃過微弱的白光。
下一秒,卡牌順時針轉動,姿態平穩,速度不快不慢,約為一秒一圈。
“哈哈哈~”
神秘人嘴巴大張,在車廂內狂笑不止:
“你還真是一個人追來的。我居然會被你這種魯莽行事的新人追到這兒。哈哈哈哈!真是令人發笑!早知道你只有一個人,我又何必逃跑!”
神秘人抬起手抽打自己的臉頰。
“啪啪!”
猩紅的手印令他看上去愈發猙獰。
他拽住李諾的頭發,將李諾的腦袋從地上提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李諾的雙眼:
“不可饒恕!我不能饒恕自己!我竟然被你這樣的雜碎逼到逃跑!我要把你的心肝脾胃腎都挖出來…”
“普菲亞,卡瑞…卡瑞…”
李諾氣若游絲,眼神迷離,但嘴里卻念念有詞。
神秘人話語一頓,側著腦袋靠近李諾嘴邊:
“什么?你在說什么?”
“普菲亞,卡瑞斯伊文,普瑞…普瑞米拉莎爾。”李諾艱難地問道:
“這是什么咒語?告訴我,讓我…讓我死個明白。”
“哦?你想知道嗎?”
神秘人邪異一笑:
“好,那我告訴你,你聽好了。”
神秘人貼著李諾的臉部,眼中充斥著嗜血的光芒:
“這是美妙的就餐樂曲,白癡。你不過是個食物而已,沒資格知道我的秘密。”
神秘人張開大嘴,朝李諾的脖子咬下去,撕下大塊血肉。
“咔嚓咔嚓…咕嚕咕嚕…”
車廂內不再有人交談,只有大口吞咽的聲音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