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丁寒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
卻發現下面好像并沒有多深,他被很多藤條給纏繞起來,等落在地面上時,那些藤條已經幫他卸去絕大多數力道。
他只是撲通一下摔在地面,樣子有些狼狽罷了。
丁寒吐了幾口唾沫,把嘴里的灰塵吐了出來,這才緩緩爬起身。
此刻的他灰頭土臉,就好像剛從土堆里爬出來一樣。
他摸了摸有些暈沉的腦袋,手里抓的野山參,卻早已不知去向。
丁寒有些懊惱自己剛才太過沖動。
現在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到手的野山參溜了,還把自己搞到這般境地。
還不等他繼續懊惱下去,洞穴之內的通道里面,就傳來那個野山參的叫喊聲。
哇哇哇!!!
這無異于讓丁寒又重新燃起希望!
現在都已經搞成這樣,那必須將這個野山參給抓回去才行!
想到這里,丁寒連忙順著聲音尋找。
他的行囊火把,全都在剛才掉下洞穴的時候丟失。
此時他只能在黑暗之中,靠著洞穴內的石壁一路摸過去。
結果走著走著,丁寒感覺前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發光。
這讓處于黑暗之中的他,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等走到光亮處時,丁寒看到的景象,徹底將他震撼的傻在當場!
這里。。。竟然有一處田園?
田園四周霧氣繚繞,時而聚攏,時而飄散,將這里與外界隔絕。
霧氣之外,不知通往何處。
而霧氣之內,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陽光從上方傾瀉而下,如同金色瀑布,灑落在這田園的每一寸土地。
這里的陽光溫暖而不炙熱,帶著一種令人十分舒爽的氣息。
田園中,花草遍地,色彩斑斕,到處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而最中央的地方,有一處用石頭搭建的架子,那架子纏繞著一根根藤蔓,這些藤蔓粗壯而柔韌,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生命力。
在藤蔓頂端,則掛著一個手掌大小的葫蘆,看上去極盡圓潤。
那葫蘆表皮光滑如玉,散發著淡淡紫光。
這葫蘆是那么與眾不同,不同于丁寒見過的任何葫蘆!
還不等他感嘆這里的鬼斧神工,他又發現在田園的另一側,似乎還有一座木屋!
此時丁寒也不顧上尋找野山參的蹤跡,便連忙朝著木屋那邊走去。
既然有木屋存在,那就代表這里有人居住,那他就能詢問房屋的主人,該如何走出這兜嶺山。
等丁寒來到木屋門口,他禮貌的敲了敲木門。
咚咚咚。
“勞駕,請問有人么?在下是進山采藥的山客,無意間來到貴寶地,還望此間地主能給在下行個方便,指點一下出山的路。”
丁寒說完之后等了片刻,卻不見里面有所動靜。
說不定是這木屋的主人出去了?
那就在門口等這主人歸來再說吧。
他剛準備轉身坐在外面歇息一會,誰知那木門卻自己幽幽打開。
嗯?
這門沒有鎖?
丁寒見狀不禁好奇上前一看,他緩緩推開木門,結果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死人?!
只見一具尸體靜靜地盤坐著,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透露著一股滄桑的悲涼。
他的肌膚早已干枯如柴,失去了往日光澤,呈現出一種死寂的土褐色。
尸體的頭發和胡須如同枯藤一般,糾纏在一起,毫無生氣地垂落在胸前和臉龐兩側,其雙眼緊閉,眼窩深陷,好似兩個黑洞。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早已破舊不堪的道袍,顏色早已褪去,根本看不出原本顏色,全身更是落滿了灰塵。
而他手中,還緊握著一支毛筆,這毛筆似乎材質不錯,哪怕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已生出銹跡,卻還是形貌如初。
看著這具干癟的尸體,丁寒不知為何,心中閃過一絲悲涼。
這位前輩,就這么一人孤坐在這里死去?
丁寒看了一眼屋內,只有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一把椅子。
那木床上空空如也,不過木桌上卻擺放了不少用獸皮制作的卷軸,和一塊金色牌子。
他來到木桌前緩緩打開那些卷軸。
當看到卷軸的內容時,丁寒這才恍然大悟。
這卷軸之上記載的,正是這位死去前輩的事跡。
原來這位前輩叫做孟書文,來自一個叫山海門的門派。
他是一名筑基初期修士,無意間在兜嶺山發現這地方,在剛開始進來的時候,好端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結果等他想要出去時,卻陡生變故。
整座兜嶺山瞬間被云霧所籠罩,他似乎觸動了某些機關,被困在一座法陣之中。
哪怕施展出渾身解數,他也無法從這里逃脫出去。
無奈之下,他只能待在這里。
孟書文想著,自己現在是筑基初期修士,離壽終至少還有兩百多年時間。
這里的靈氣還不錯,不如就當閉關修煉。
等他實力再提升一些,說不定就可以破陣而出。
在日常修煉之余,他還在木屋內發現一粒種子,反正待在這里除了修煉,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便將種子種在外面的石架那邊。
結果等了足足五十年,埋下種子的地方才破土而出,生出一撮小小的嫩芽。
而孟書文此時也已經修煉到筑基中期。
可他依舊無法破陣而出!
隨著時光流逝,他知道自己資質有限,修為再也無法存進。
再加上他的功法,只能支持他修煉到筑基初期,現在能突破到筑基中期,都算是意外之喜。
等到孟書文壽終正寢坐化之時,已過去二百六十多年。
而那粒種子,也不過才剛在石架上結滿藤蔓。
孟書文在臨死前,心中是無限悔恨。
他為什么要發現這個地方!
為什么!
自己剛剛筑基,正是大顯身手風光無限的時候,卻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二百六十多年!
我恨啊!
恨恨恨恨恨恨恨!
看著獸皮卷軸結尾處的七大恨。
丁寒內心也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他在閱讀卷軸的時候,發現這孟書文進入這里的時間,是天恒十六年。
天吶!
那可是五百年前!
也就是說,這位孟書文,早已死去二百四十多年?
各種丁寒聞所未聞的信息,沖擊的他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上。
筑基修士是什么?
那粒種子又是什么?
這個世界上,真有人能活到兩百多歲?
丁寒知道的老壽星,還是永安城的李老太爺,那也不過活了九十六歲啊!
連孟書文這神仙般的人物都困死這里,那他一個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雜役弟子,豈不是也得跟著死在這里?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家人,見不到那些關心幫助過他的兄弟朋友。
丁寒頓感心頭一陣刺痛,轉眼間眼前一黑便暈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再次緩緩睜開雙眼。
木屋外面依舊明亮如初。
他還是不死心,他不信這里真的沒有出路。
于是他連忙起身,朝自己進來的那個洞穴走去,可讓他感到恐懼是,這田園四周,哪里還有什么洞穴?
自己進來的那個洞穴,不知何時早已化作時有時無的霧氣。
丁寒用手碰了一下霧氣,好像沒有什么反應。
他裝著膽子,將手伸了進去。
沒事?
隨后他整個人直接沖了進去,哪怕到霧氣里面,只要找到兜嶺山的小路,就能逃出生天!
可等他狂奔了好一會之后,突然感覺眼前一亮。
他又回到了那片田園!
丁寒嘗試了十幾次之后,每一次他都會從霧氣之中回到這田園。
這下他終于明白,那個孟書文為什么會困死在這里。。。
此地是個永遠也走不出的地方啊!
心如死灰的丁寒,傻傻的坐在木屋前。
既然得在這里等死,那不如在死前給自己挖個墳,這樣至少走的好看一些。
于是丁寒抓起一把木棍,在木屋的后面挖了兩個大坑。
他先將孟書文的尸體拿出來,好生埋葬下去。
“前輩,大家同為天涯淪落人,你先走一步,等我死的那天,大家在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
埋完孟書文之后,丁寒回到木屋內。
哪怕知道自己要困死這里,他也不會選擇去自我了結。
真等他死的那天再說吧。
在此之前,他依舊會活好每一天。
因為爹爹曾經說過,上輩子修來的福,這輩子才能當人,哪怕窮死餓死,也不能自己去尋死。
說不定還會有奇跡降臨呢?
就這樣,丁寒似乎也走上了孟書文的老路。
每天除了練武強身健體,就是去擺弄那些獸皮卷軸。
與此同時,他發現在獸皮卷軸里面,有孟書文記載的一篇修煉秘訣,叫做木靈生生訣。
其中共有十二層,分別對應煉氣期十二層境界。
每一層的描述,都比他過去修煉的那些拳腳功夫,精妙不知多少倍!
煉氣期?
這又是什么?
丁寒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反正在這里待著也沒事干,田園里有不少果樹,上面結的果子拿來充饑不成問題,至于喝水,在那些果樹附近有好幾處小水池,這能讓丁寒勉強活下去。
至于活到哪一天,那就另說了。
有了生存保證,他便嘗試著去練習這本叫木靈生生訣的秘籍,命都快沒了,也沒什么顧忌,就純屬瞎練著玩。
可丁寒并沒有修煉功法的經驗,他唯一的經驗,還是方林教他的運氣口訣。
丹田位臍下,三寸正中間,換氣五七循,意守在丹田。
想必這個木靈生生訣,應該也是如此修煉吧?
方林曾經說過,功夫不能亂練,要是練不好的話,很可能會傷及自身。
可丁寒現在都是一個等死之人,哪里還會在乎那些。
于是他根據木靈生生訣的口訣,開始自行修煉起來。
無非就是將以前的運氣法門,換成現在這個。
第一次運行的時候,他只感覺體內產生了一絲非常暖和的氣流,順著他的經脈流遍全身。
一個小周天運行下來,他身上冒了許多熱汗,可身體卻非常舒服。
這不禁讓丁寒感嘆這木靈生生訣的神奇。
除了修煉之余,丁寒也沒有忘記去看看那個葫蘆。
他在卷軸中得知,在孟書文臨死的時候,那葫蘆才剛有藤蔓,在其死后兩百多年的時間,終于結出一個小葫蘆。
別說,這葫蘆看上去還怪可愛的。
丁寒在田園里,又開始發揮出他的種田本質。
他本就是農戶出身,照顧莊家那是他自小就會的本事。
時間一天天過去。
在田園里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反正這里始終都是白天。
這一日。
丁寒照舊過來石架這邊照料葫蘆。
正當他蹲下去準備去除雜草的時候。
就聽砰的一聲。
他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什么東西給砸中。
放眼望去,只見藤蔓上的葫蘆,不知怎么自己掉了下來!
這可把丁寒驚的不輕。
“小葫蘆!”
畢竟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性子里還是耐不住寂寞。
照顧這個葫蘆,可以說是他困在這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現在葫蘆脫藤落地,這可把丁寒急的夠嗆。
一想起自己以后只能孤零零的在這等死,連小葫蘆都沒了,那他真能寂寞到想一頭撞死!
可在下一刻四周突然狂風大作,丁寒被風迷的眼睛都睜不開。
而那葫蘆猛的從地上飛出去,漂浮在半空之中,田園外圍的霧氣,瞬間化作一個個漩渦,被這小葫蘆吸入體內。
轉瞬之間,周圍便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
等丁寒再次睜開眼的時候。
頭上的明月,赫然懸掛在天上!
而周遭的環境,也從田園變回兜嶺山的叢林之中!
“這。。。我這是出來了?沒錯,出來了,我出來了!!!哈哈哈哈!”
丁寒再也難以壓制內心的狂喜,在林中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