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本該是萬物復蘇的時節，遠在極北之地的絕境長城依然飄著大雪，凜冽的寒風刮的木窗咯咯作響。

李察不由裹緊被子翻了個身，嘟喃了一句：“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他休息的房間位于哈丁塔，黑城堡的幾座塔樓之一，里面有六間石室，五間都是住20多人的大通鋪。

這是一座歪斜殘破的塔樓，原本叫做新兵塔，但在兩個多世紀前在一個長夏中，長城融化的堅冰不經意間壓塌了塔頂，時任黑城堡總務長的哈丁以身殉職，為紀念便將此塔更名為哈丁塔。

有趣的是，劇中的絕對主角瓊恩·雪諾在當選為守夜人總司令之前，一直住在這座塔里，可見沒少受到排擠。

在黑城堡，混的好的守夜人住城堡主樓，其次便是守衛塔和沉默塔，最后也是最差的便住在哈丁塔。

“伙計，既然醒了就別睡了，我們今早得把主道上的積雪掃干凈。”

身側響起一道聲音。

說話的人是史蒂夫，一個高個胖子，主要工作和李察一樣，在黑城堡烤面包，兩人同是剛加入守夜人不久的新人，因此頗為熟絡。

“七神在上，這該死的雪總是下個不停。”

李察不情不愿的從大通鋪上爬起，穿上衣服出門，此時天才剛蒙蒙亮：

“走吧，希望今早的是西紅柿湯，他們已經連續四天，不，五天，整整五天的早餐都是土豆湯配黑面包！”

“誰說不是呢，廚師長就該我來當，那老家伙肯定沒少貪墨食物，馬特前些天就從他那里用手鏈換了半截香腸。”

厚重的積雪沒過小腿，剛剛能夠碰到膝蓋，李察和史蒂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前往城堡主樓大廳。

穿越至今已經一個多星期，在這個鬼地方能給他溫暖的只有面包爐，但好在他已經烤制了8個白面包，今天下午接著努力，很快就能完成任務領取獎勵。

此時天色尚早，主樓哨所里的守衛還有些迷糊，兩人上前簡單打了個招呼便推門進了大廳。

里面非常寬敞，同時容納下300人都不顯得擁擠，兩座熊熊燃燒的壁爐很快就將外邊的寒意驅散。

人少不用排隊，李察跟在史蒂夫后面領取食物，謝天謝地，終于換了一個湯菜，可惜的是洋蔥湯。

“小子，到你了。”長著大胡子的廚師出聲提醒。

“好的。”

李察收回目光，咽了咽口水。

上前用木盤子接過三片黑面包，一碗洋蔥湯，洋蔥湯旁邊的桶里是熏肉湯，讓他有些戀戀不舍。

黑紅色的熏肉露出湯面，看得嘴角差點留下傷心的淚水，作為一名守夜人工匠，雖然黑面包管飽，但是卻吃不上肉。

在守夜人里，肉食優先供應給游騎兵，普通工匠和事物官想吃肉只有等到節日或者祈禱長城外有好心貴族給一批大的資助。

回味著肉湯的香味，狠狠解決手里磕牙齒的黑面包，李察下定決心，等會要加緊烤制白面包完成任務。

他要去南方，去高亭、去狹海對岸的布拉佛斯、潘托斯，享受美酒與烤肉，而不是在這里蹉跎歲月，最后被野人與異鬼屠戮。

“我需要地圖，做一份詳細的計劃。”

想著想著，目光不由瞥見遠處的一名白發老者。

那是黑城堡的學士，據說已經有百歲高齡，大家都稱他為老伊蒙學士，看過劇的李察知道，伊蒙學士全名伊蒙·坦格利安，體內流淌著真龍血脈。

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伊蒙學士藏書豐富，還是個大好人，只要敢上去搭話地圖多半有著落了。

沒空理旁邊正和黑面包較勁的同伴，李察端著餐盤走上前，恭敬道：“早安，伊蒙學士，我可以坐這里嗎？”

“你是？”

伊蒙學士抬頭問道，他雙眼已經失明，混濁的瞳孔有些斑白，絲毫看不出坦格利安家族特有的紫瞳標志。

“您叫我李察就好，我想向您借閱一些書籍學習。”

伊蒙學士點點頭：“坐吧，年輕人好學是好事，我正好有些藏書。”

李察心中暗道一聲穩了，美滋滋坐下。

得益于前身在王領貴族家中擔任侍者，加上穿越者的見識，他和伊蒙學士很聊得來。

一開始兩人還是隨便聊了一些日常，可連他沒注意的是，聊著聊著，話題不知不覺就偏到了其他方向。

“你對于鐵王座有什么看法？不要拘束，在這里你可以暢所欲言，守夜人從不宣誓效忠任何領主。”

“鐵王座……”

李察沉思片刻，決定稍稍露上一手，化用一下《韓非子》，畢竟這伊蒙學士人挺好的，剛剛還讓廚師送了一盤熏肉過來。

“繁榮的背后，卻是風雨飄搖，我想，一個統治者要治理好國家就得有長遠的目光，也得能夠注意到一些微小之事，如果不這樣就會被手下的人蒙蔽雙眼，看不到真相。

同時，法律作為治理國家的根本，執行律法時，需要公正嚴明，始終如一，如果不能做到，就無法讓封臣信服。”

天高國王遠，李察所幸直接內涵現任鐵王座國王、七國統治者、全境守護勞勃·拜拉席恩一世。

在伊蒙學士面前真就可以暢所欲言，人家作為前朝王子，當初為了國家穩定，避免再起黨爭，直接放棄繼承鐵王座，遠走絕境長城隱姓埋名幾十年。

后面勞勃起義，終結坦格利安王朝的統治，伊蒙學士縱使知道消息，依舊默默承受。

這場起義對于坦格利安王室可謂血腥而又殘忍，響應起義的獅子家，也就是西境蘭尼斯特家的走狗‘魔山’格雷果·克里岡的行為簡直是罄竹難書。

身為王太子雷加·坦格利安親自冊封的騎士，贏得戰爭后竟然把雷加的孩子活活砸死，還把雷加妻子伊莉亞·馬泰爾給奸鯊了。

結果勞伯成為國王后對此沒有絲毫懲處，在位期間更是花天酒地，打獵、喝酒、找姬女、借錢開比武大會，導致國家負債累累。

內閣的大學士和情報總管也是前朝的，要知道這兩個可是關乎自身性命的職位，學士能夠治病救人，情報總管能夠阻止暗殺、破處陰謀，結果懶得換，原封不動用下去。

為了維系穩定，與西境蘭尼斯特家聯姻后還有事沒事羞辱王后，連演都懶得演。

作為誓言騎士貼身護衛國王的七名御林鐵衛，一半是蘭尼斯特家的人，其中一人還是王后的雙胞胎弟弟‘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宮廷護衛半數也是蘭尼斯特家的，貼身酒侍藍賽爾·蘭尼斯特也是王后的堂弟。

國家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也多虧得有一位同為養子的好兄弟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鼎力支持，還有自己的養父谷地公爵接任御前首相鞠躬盡瘁。

但這也只是延緩了鐵王座崩潰的時間，這個國家已經徹底爛了。

“那國家需要如何改變？”

伊蒙學士喝了一口湯，顫顫巍巍開口，年歲過百后長時間的談話讓他有些吃力，但心中卻忍不住好奇，這個年輕人很和他的胃口。

“抱歉，伊蒙學士，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就如同即將傾倒的高塔，不是想扶起就能扶起來的。”

……

在吃瓜群眾史蒂夫羨慕而又驚訝的目光中，李察跟著伊蒙學士離開大廳，進了連接學士塔的過道。

學士塔就位于主樓右側，下方是學士和其事物官的住所，塔頂則是鴉巢，用以收發信鴉。

“這里是我的書房，想看什么書你自己拿就是，還有這個……”

說著，伊蒙學士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黃銅鑰匙：

“孩子，學士塔的大門隨時給你敞開，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來找我。”

接過鑰匙，李察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敬意：“謝謝！”

隨后，從書房中取走了三本厚皮書，《維斯特洛七大王國》、《塞外地理志》、《九大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