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小蒙的弟子啊，只是這功夫...”

龍虎山后山，弟子修習早功的地方，坐在輪椅上的田晉中雙目灼灼的看著場中，一時間有些難以言語。

老天師張之維則是笑著說道：“說到底，性命雙全也不過是一些前輩所琢磨的理念，道之行否，道之明否，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也不好下定論。

而且這小子的水平，也不是拿肉眼看就能看清的，老夫昨晚也被他嚇了一跳。”

“那是師兄你眼睛太小了，所以才看不清的。”

“你......”

看著張之維吹胡子瞪眼的模樣，田晉中露出了一絲童真的笑容。

如果當年沒有出意外，那么師兄此時或許就已經毫無顧忌的，將那巴掌扣自己腦袋上了吧？

心中嘆息，田晉中的視線重新回到周鳴身上，觀察一會兒后說道：

“初功在寂滅情緣，掃除雜念...這小家伙做得倒是不錯，錘煉功夫不執著于有為，又不舍念頑空。

我反而是有些不理解了，這和他的修為，似乎不匹配啊。”

“誰知道呢？或許是荒廢了一段時間吧，和幾年前老夫去歐洲訪問那段時間比，他并沒有進步。”

張之維搖了搖頭，幾年前去歐洲旅行時，他真覺得周鳴是個不錯的修行天才。

但幾年過去，周鳴修為沒有寸進，反倒是被同齡人趕超，確實有些惋惜。

他繞到田晉中身后，推著輪椅，先斬后奏般說道：“晉中，就由你去指點幾句吧，不僅是周鳴這小子，靈玉他們這段時間也有些懈怠了。”

“師父！師叔！”

“師爺！田師爺！”

看到兩人過來，天師府弟子們紛紛停下，恭敬的行禮，順便給兩人讓開路。

來到周鳴和張靈玉面前，見兩人緩緩收功，張之維開口說道：“晉中，給后生們講講吧。”

田晉中也沒拒絕，精亮雙眼在兩人身上徘徊后說道：

“靈玉啊，你有些操之過急了，是昨晚敗得很沒面子嗎？”

張靈玉臉上出現羞愧之色，點頭說道：“師叔不說，靈玉或許還被自己蒙在鼓里。”

被田晉中一點，張靈玉才陡然回神，一早上的修行，他始終都有些急躁的心態。

田晉中審視著張靈玉，說道：“夫功夫下手，不可執于有為，有為都是后天。

你就是太想進步了，不僅是今天，今天只是表現得更明顯了些而已。

千萬別覺得你是天師張之維的弟子，就得如何如何。

你的師父、師門，是你的依靠，不是你的負擔，明白了嗎？

你看老夫，讓你師父養了幾十年，我有對他說過一句感恩的話嗎？這就是他當天師該的！”

“哈哈~”

張靈玉還沒說話，張之維倒是樂了起來，這些話他講了沒用，讓田晉中來說，倒是適合。

只是...也不能讓大家覺得田晉中說得“太認真”，他張之維還不需要到讓師弟自損顏面來教導弟子的地步。

“靈玉謹記。”

張靈玉則是老老實實的記下了師叔田晉中的教誨，至于會不會執行...另說。

田晉中看向周鳴，問道：“周鳴，剛剛老夫那番話的后續是什么？”

周鳴：“......今之道門，多流此弊，故世間罕金真...”

“好了好了，沒讓你背誦。”

田晉中趕緊喊停，說道：“不可執于有為，亦不可著于無為，落得一個靜字，這是你們祖師的理念。

但同樣的，真人他又反對孤修靜功。性屬神是陰，命屬炁是陽，一陰一陽之謂道，這便是真汞真鉛、真陰真陽、無極太極，說到底就是性命兩個字。

炁滿神全，煉一顆大丹，成就丹客，這就是你們的丹法。

你的問題就出在這里，你是學西方那邊的，冥想、鉆研神文甚至對靈魂進行加護，可以說是性大于命。

死后陰身不散，這想必也就是西方魔法學校幽靈眾多的原因。

但也是這種方式，使得報化身不成就，也就是精、氣兩衰，身體垮了，撐不起神，所以就會變得神神叨叨，修著修著大多都瘋了，對吧？”

周鳴點了點頭，的確，巫師里神經病的比例確實高...甚至把周鳴拉去檢查，也會檢查出精神疾病。

“所以啊，你現在如果想返回來修道，尋一個性命雙全，就得補炁、固精，否則心腎相交時，一把心火就把腎水給燒干了。

不說當個全真的道士，也得節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虧空了。”

聞言，周鳴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干澀，臉頰也有些發燙，都怪原身！

死了的原身只需要考慮享樂，像他這個活著的繼任者，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叮~】

【聽取節欲建議，可獲得慧劍！】

【慧劍：一斷煩惱，二斷色欲，三斷貪慎。】

“我已經戒挺久了，不過我會堅持下去的。”

周鳴一咬牙一跺腳，還是接受了這個建議，做個出家人受戒他做不到，也沒想這么去做。

但只是節制的話，他還是能接受的，畢竟只有小孩子才會叫囂著一夜幾次。

像他這種成年人，只有一夜一次，一次一夜才能彰顯本事！

聽勸成功，周鳴突然感覺冥冥之中多了些什么，他雙手往身上紐扣一抹，天師府送的道袍上的兩縷裝飾條似乎多了些無形符文。

只需要注入炁，便可以起到斷煩惱、斷色欲、斷貪慎的效果。

而且周鳴雙手再一捋，那無形符文也再度消散。

這慧劍并不是周鳴最開始想象的法器，而更像是符箓，只不過不需要開壇做法，也不需要提筆繪畫，只需要靠心神就可以隨時打印出來。

見周鳴老老實實的聽取了自己的建議，田晉中滿意的點了點頭。

指點別人是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好在周鳴愿意聽，沒有反感或抵觸。

否則要是傳出去，別人恐怕就要笑他一個廢人也好為人師了。

“繼續練功吧，我們去看看有易。”

張之維再度推動輪椅，推著田晉中離開，而中斷的早功修行也在兩人離開后恢復先前。

一直到天光大亮，周鳴回到了自己房間，試驗著“慧劍”的作用，比起一忘皆空和大腦封閉術，慧劍的針對性更強。

而且不需要周鳴先去“收集”需要清理的雜念或者記憶，只需要激活，那符文就像是會自動識別敵我一般，將負面情緒斬去。

“誰？”

就在周鳴沉浸于慧劍帶來的“靜”時，一點不尋常的“動”，十分清晰的闖入了周鳴的感官。

聽到周鳴的問話，門外才傳來敲門聲。

“周...周鳴前輩，太師爺讓我來喊您。”

話落，門才被小心翼翼的推開，一個小個子，臉上長著雀斑的小道童探頭怯怯的看著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