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對于長安城,還是很向往的。
這是一座十三朝古都。
上一世他來過。
但是能找到的,只是歷史的一些韻味而已,如今他更想要知道,一千八百年前的長安城到底是長成什么樣子。
長安地區有兩個巔峰。
一個是漢都。
一個是唐都。
隋唐之后,關中平原好像就是失去了政治優勢了。
而漢都和唐都,都是長安城,只是那是兩座不一樣的城池,人文風格不一樣,地址也不一樣,唐長安的位置相對于漢長安來說,還在漢長安右下角的位置,現在是比較荒蕪的地方。
唐都他是見不到了,但是見一見曾經的大漢都城,也是不錯的。
只是……
李桓注定要失望的。
百騎奔走,自從宣平門而進,直入尚冠后街,尚冠后街走到底,就是章臺街,而章臺大街是橫貫整個長安城的主街道,更是把長樂宮和未央宮分割兩邊的界限。
尚冠后街也是長安主街道,是縱橫干道之中,三條縱街之一。
街道很寬,比所謂雙向八車道的高速道路都還要寬敞很多,左右能寬限十六匹馬拉動的馬車而行的街道,自然寬敞的很,地面不是很平,一些青石磚已經碎掉了,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長年失修。
但是縱馬而行,倒是沒有什么問題。
左右兩旁的房舍,看起來不是很高,排列的整整齊齊,密密麻麻,但是并排的都是那些規模比較大的府邸,看起來并非是普通人的房舍,特別是一些府邸門前有門第,有石頭獅子鎮宅,這時代的身份地位表現的淋漓盡致,在居住上也是,哪怕有錢,如果不是士農工商的士階,這種府邸,都是住不得的。
這看起來,是昔日的達官貴族居住的區域。
只是有些房舍看起來,長年失修。
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不管是這些房舍的門口,還是左右的巷子,這時候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有人蹲坐,有人躺著,有人拿著破碗在乞討,有人三五成群闖入一些府邸之中……
“這就是長安城嗎?”
李桓知道,自雒陽遷徒數十萬軍民入長安,肯定會造成長安動亂的,只是沒想到,這過去將近一年多了,居然還是這個摸樣。
知道的這是長安城。
不知道的。
這就是一個難民區吧。
窺一斑而見全豹,長安城這個樣子,那就是朝廷的不作為,看來這段時間朝廷運營的效率低的有些可怕啊,連長安都沒有梳理好,那長安之外,關中各郡的情況……
可想而知了。
“主公,不是說長安曾經也是都城嗎,我以為最少也是好像雒陽這樣的,怎么比雒陽差這么多啊!”親衛李四看著左右街道那成群結隊,一個個流民,有些不解的問。
“差的不是城,是人!”
李桓搖搖頭,馬鞭一甩,道:“先去面見太師!”
“駕駕駕!!!!!”
百騎成縱隊奔跑起來了。
難民也是惜命的,他們在街道兩旁不敢進入街道中心的,來來往往這么多馬,挨了馬蹄一下,等同于被車撞了更加恐怖,那是能夠立刻當場身死的。
所以中間的道路倒是很寬敞。
很快李桓帶著親衛騎兵就過了尚冠后街。
不過在尚冠后街轉入章臺街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章臺街這時候也有一支騎兵,正在沖過。
如果用后世的規章制度來說,李桓是轉彎,而他們那只騎兵是在直行,馬蹄聲的聲音很大,等同于敲動地面一樣的震動,按道理雙方是能夠放緩速度的。
但是附近的人群太多,吵鬧聲喧雜,這就掩蓋了馬蹄聲,結果來了一個短兵交接。
“吁!”
李桓拉住了戰馬韁繩,倒是勒住了戰馬,但是對方剎不住,沖了過來了。
“護!”
親衛反應很快,左右戰馬就策應上來了,形成了護盾,把李桓保護在了中間。
砰!
撞在一起了。
人員損失不大。
但是來人的戰馬被李桓親衛斬殺了三匹,鮮血流淌了一地,這讓周圍本來密密麻麻的人群,都一下子做鳥獸散去了,長街轉角這關口倒是有些寂靜了。
“爾等何人,居敢斬吾等并州戰馬,找死!”
為首的將領憤怒的指著李桓等人,冷冷的說道:“吾乃長安騎都尉麾下巡城營將士,正在巡城,卻讓你們斬了戰馬,今日汝等若是不能賠我們戰馬,就要休怪某家把爾等都留下了!”
咻咻咻!!!
巡城營有上百人,比李桓的親衛更多一些,而且更加有優勢,他們的人手中有不少人都是彎弓拉箭了,弓箭針對,哪怕是騎兵,在這城里面施展不開,也會瞬間被射成一個刺猬。
李桓親衛入城,輕裝簡便,并沒有帶上弓箭。
所以一瞬間就會落入下風。
不過李桓親衛皆來百戰精銳,豈能被這小小的陣勢給嚇住了,立刻前面的就豎起了盾,后面也開始拔劍。
一瞬間,街道口這里就劍弩拔張了。
“巡城營?是并州軍吧!”
李桓瞇眼,目光幽幽,再看看他們這些人,馬匹人,一包包放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另外一些戰馬上,居然還扛著幾個女人,這樣子可不像是巡城的。
“李四!”
“在!”
“去問問,他們剛才從哪里來!”李桓眼瞳氤氳殺意。
一路上他的殺意就很濃郁。
他是一個軍人。
要給被當兵的責任就是為了保護老百姓的教育給熏陶了幾十年的軍人。
他最看不得的。
就是軍人欺壓百姓,不管哪一個時代,他都受不住了這種事情,所以一路上,他只要遇上逃兵燒殺搶掠,他就忍不住胸口的那一團殺意。
“諾!”
李四輕功一躍,瞬間就消失了,不到一刻鐘,李四就回來了。
他壓低聲音,對李桓說道:“長安城這段時間,兵就是賊,賊就是兵,他們這群就是賊兵,說是巡城營,可巡到哪里哪里倒霉,他們如今剛剛洗劫了一個長安商賈之家,一家幾十口,被他們殺了差不多,府上的財帛糧食都搶去了,還把府邸的女人也搶了!”
“混賬,這可是長安城,他們居然這么明目張膽啊!”
李桓面容一下子陰沉下來了,他左右擺手,陣型散開,策馬上前,看著為首的那個將領,問:“汝乃何人部下?”
這將領看著李桓這威勢,頓時心中有些慌。
不過他們巡城營負責巡城,也是有大背景的,而且如今長安城,本身能駐兵的將領不多,他們家將軍就是其中之一,自然不懼任何人。
他拍著胸口,肆意張狂的說道:“某家乃是侯成校尉部下軍侯張一,章臺街歸我巡城營管,不管你們是誰,殺了我們的戰馬,就要賠……”
“侯成?”
“主公,并州軍呂布麾下校尉!”
“呂布?”
李桓聞言,面容頓時一冷,這還真是撞到我槍口上了,他低喝一聲:“巡城營本該維護長安城的秩序,守護百姓安危,如今爾等卻只知道搶掠財物,虐殺百姓,奸淫婦女,罪不容赦,斬了!”
“諾!”
親衛將士兇猛的撲出。
“兒郎們,這是關東賊子,殺了他……們”張一渾身一顫,哪里不知道惹到人了,這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一個名頭,廝殺了再說,但是沒說完。
“咔嚓!”他話沒有說完,就看到李桓抬手之間,把馬背上的一柄長矛給抓起,一個飛投,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如同流星一般,穿透了他的身軀。
“殺!”
親衛本來就是李桓身邊最兇狠的兵卒,百人出戰,三十息時間,就把這上百人的巡城營將士給殺了一個通透,不過還有幾個機警的,反而逃脫了。
“主公,逃了幾個,要去追殺干凈嗎?”
“大街上把他們屠了,藏也藏不住,由他們去吧!”李桓淡淡的說道,反正也要和呂布對立起來了,讓他們去告狀得了。
“諾!”
“留下十幾個人收拾一下,這些女子留在城里面不安全了,送回營去吧,交給蘇娘子!”
“是!”
“繼續去太師府!”
李桓揮動馬鞭,繼續沿著更加寬敞的章臺街而行。
太師府就在章臺街。
太師府就是昔日的丞相府邸,位于未央宮和長樂宮之間,前面是武庫糧庫,后面是東宮,整個太師府有一個北宮這么大了,加上連接長樂宮和未央宮,駐扎上萬兵馬,都不是問題。
這才是董卓認為長安城最安全的地方,能近距離的防著天子,又能掌控全城,武庫糧庫也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
章臺街很長。
他們策馬都要大半個時辰才能趕到太師府。
“來人下馬止步!”
太師府前,重兵列陣。
“太師府麾下,校尉李桓,前來復命!”李桓下馬,拱手行禮。
“原來是李校尉啊!”
很快府邸之中一文士走出來,微微一笑,非常有禮貌:“太師已經等你很久了,來,這就和我進去面見太師!”
“請問你是……”
“某家太師府主簿,田景!”這個有些肥嘟嘟的文士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田景?”
李桓在歷史上沒怎么聽過,但是本體記憶還是有些的,這個在太師麾下都非常低調的人,也是屬于太師嫡系,謀士之一,在太師府的文臣之中,僅次于長史之下的。
“有勞田主簿了!”李桓躬身行禮。
進太師府,自然不能帶親衛,他對李四和李沖說道:“你們在府外候命!”
“諾!”親衛點頭。
李桓隨著田景走進太師府,這就有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了,這太師府有些華麗的過分了。
才進入大堂。
突如其來,一陣陰風粼粼。
這是殺意。
一瞬間,李桓就戒備起來了。
只聽到如同洪鐘大呂的聲音響起:“李君臨,你剛剛入了長安,不領長安職,卻敢殺某家麾下巡城營的將士,某家看你是對太師有怨言,想要反了是嗎,今日某就教訓一下你,吃我一拳!”
聲音到,拳頭到。
拳頭如風。
風壓迫四周,拳頭卻已經砸過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
李桓不拔劍,他抬手,扎馬,揮拳。
形意絕學。
半步崩拳。
形意拳之中,有半步崩拳能打天下的說法。
這一拳雖然匆忙,但是絕對耗盡了李桓精氣神最強大的一拳,單單是拳風,就已經讓周圍的人影給反震出去了。
砰!
拳頭對拳頭。
李桓半步不退。
腳下青石磚粉碎,周圍幾塊青石磚都裂開了,方圓好幾米,好像塌下去了一個小坑。
而對面的身影。
卻連退兩步。
才站穩了自己的身影,他那一雙虓虎之眸,更是露出了驚恐的光芒。
因為他每退一步,腳下的青石磚都隨之崩裂,連續退兩步,腳下一大片的青石磚,都成了粉碎,那強橫的勁反震,即使以他的功力,也忍不住五臟六腑顫抖了一下,可想而知,勁力是何等的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