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有些冷了,坐久了,腿腳僵硬。
李桓站起來,舒緩了一下經絡,才繼續對賈詡問道:“長安有什么動靜,釣到大魚沒有?”
他離開長安。
未嘗不是一次釣魚行動。
至于能不能釣大魚。
那就要看運氣了。
“沒有!”
賈詡說道:“李文憂太聰明了,認輸的太快了,太師安全落地了,而天子這邊,蔡邕沉得住氣,弘農王妃也謹慎起來了,一點動靜都摸不到,倒是世家門閥這一塊,冒頭的很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司馬防和楊彪聯手放出來的誘餌,所以也沒怎么動,總體來說,從我們南下出征開始,朝廷暗地里面是暗流潮涌,但是明面上還是很安穩的。”
他忍不住有些諷刺的說道:“甚至更加團結,不管是表面工作,還是他們想要掩護什么,起碼糧草方面,沒有給我們拖一點點后腿。”
“那是好事啊!”
李桓笑了起來,看著賈詡,問道:“你怎么感覺還很遺憾的一樣的,你還想他們真的搞得天翻地覆啊?”
“某自然是希望朝廷安穩的!”
賈詡幽幽的說道:“就是感覺很多東西沉下去了,挖不起來了,他李文憂丟出來了一批暗樁,可沒有連根拔起,意義就不大了,說到底,他李文憂手中掌控多少東西,誰知道!”
他有些擔心:“咱們的根基始終是西涼出身的大將,他李文憂布局十年,敢說不在這些西涼將身邊安插暗子,某家是不相信的,現在挖不出來,以后就很難挖出來了。”
“十年根基,哪有這么容易顛覆!”李桓搖搖頭:“不用著急,只要咱們還能立得住,很多東西就會浮現出來的,只有暗流潮涌才能藏得住那些魑魅魍魎,但是湖平水清,一條小小的魚兒,都能看得清楚!”
“是末將過于急躁了!”
賈詡深呼吸一口氣,有些檢討的說道。
執掌黑烏衛。
一朝得失。
就想要那種徹底掌控的控制感。
想要迫不及待的把李儒的一切烙印都洗掉。
這根本不可能的。
“漢中之戰的經過細節,你們黑烏衛做一份奏本,直接呈報上朝廷,然后以吾大將軍的身份,請求朝廷盡快商討出武都和漢中兩軍太守的名字!”
李桓說道。
“漢中之戰的細節如果出現在朝廷,等于讓所有諸侯都知道我們的運兵路線了,這樣好嗎?”賈詡有些擔心。
朝廷就是一個大篩子。
水不斷的往外面流淌出去,而各路諸侯也在不斷的往這個大篩子里面滲沙子。
很多東西,只要出現在朝廷上。
就沒有保密可言了。
不出三日,諸侯皆知。
“就是讓他們知道!”李桓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某家辛辛苦苦打這一仗,不是為了悶聲吃掉兩郡,也不是為了打掉劉焉的決心,而是要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我們關中需要休養生息,需要時間去積累實力,這就需要震懾了。”
“這一仗,我們用最短時間,最少的傷亡,解決了最大的麻煩。”
“如果當初雒陽之戰,不能讓關東群雄對我們西涼害怕。”
“那么這一戰,某就讓他們對我們長安朝廷覆蓋上一層恐懼,讓他們不敢來打。”
漢中這一戰,其實很簡單,但是很冒險,也很兇險。
知易行難。
關鍵是李桓的行軍路線圖。
從子午道南下,這是誰都能想得到,就是做不到而已。
李桓做到了。
然后接下來的戰略布置,也是非常出彩的,偷襲南鄭,這也屬于正常布局,但是天降神兵一口氣敲掉陽平關,這就是冒險,是兇悍,是悍不畏死的打法。
這就好像李桓偷襲劍門關一樣。
一旦被堵住了。
那是死翹翹的。
也是這樣的打法。
讓李桓一舉取得了漢中勝利,大獲全勝之下,還能直接追繳數百里,把益州主力給全部趕劍門關南面。
這一戰,足以讓無數諸侯對現在的西涼,現在的關中,都忌憚起來了。
“屬下明白了!”
賈詡一下子就懂了李桓的意圖:“某這就整合每一場大戰的消息,然后整理成為奏報,呈報上朝廷……”
他還擔心一點:“不過這漢中武都的郡守,要謙讓出去嗎?”
“不是謙讓!”
李桓說道:“是拉攏。”
他苦笑:“第一,某家沒有合適的人選,一郡太守,關乎一個郡的生死存亡,我們西涼的底蘊太薄了,能擠出幾個縣令人才,都是僥幸的,郡守人選,一個都沒有,強行讓一個人上位,那是不負責。”
“既然如此,那就大度一點!”
“我們打下漢中,如果獨占漢中,對于朝廷來說,漢中就是可有可無的,天子也好,關中世家也好,對我們的支持,都是有限的,但是我們把漢中貢獻出去了,利益共享,捆綁在一起了,他們會比我們更加上心這漢中的秩序,漢中的民生,漢中的經濟發展……”
漢中將會是南下益州的橋頭堡,打下來容易,經營起來,那是絕對有困難,東面還要面對南陽,南陽的袁術,哪怕從武關退兵了,也不會的輕易罷休的。
所以這時候,還真需要朝廷團結一心來的治理漢中。
讓朝廷來甄選漢中太守的人選。
是最好的選擇。
“明白了!”賈詡苦笑,他目光看著李桓,有些羞愧:“主公,是屬下的眼界太淺薄了,有些跟不上主公。”
他從不認為自己笨。
只是時運不濟。
他相信時來運轉,能一飛沖天。
李桓給了自己機會,他雄心萬丈,野心勃勃,想要建功立業,想要扶持李桓走上巔峰,可當自己身居高位了,越發感覺,自己的心胸,眼界,都跟不上主公的節奏了。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有些沮喪。
“哈哈哈!”
李桓大笑:“賈文和,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未來,不可估量的,要對自己有信心,要對天下有信心,記住,一個人是成不了大事情的,看得見的天下,才是天下。”
“是!”
賈詡心悅誠服的點頭,然后說道:“那其他縣令呢?”
“郡守府可以讓,縣令,那得抓住!”李桓想了想:“不過我們既然立了貞節牌坊了,就不要去做婊子了,你讓人傳信給蔡琰和荀攸,讓他們想辦法,抓一抓,抓住一半都差不多了,也不能吃的太飽了,不失控,不脫離掌控,是某家的底線!”
他沒有直接點,是想要撇開這時候軍隊的影響力,他可以直接欽定,畢竟手握大軍在漢中,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這樣影響不好。
打仗是打仗,治理地方是治理地方,不能讓軍隊影響地方。
而且對于未來而言,李桓是有意要把軍權和地方管理權給分開的。
現在分不開。
因為打仗的時候,軍隊是根基。
但是未來,制度上,必須要分清楚,軍人就應該做軍人做的事情,治理地方,不管是對其他人,還是對于軍人,那都是一個不好的影響。
“另外,把張修給某提過來!”李桓道:“治理漢中,五斗米教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的!”
“張修是活下來了,但是傷勢還沒有好轉,基本上就一口氣,不死不活的。”
賈詡說道:“而且他在漢中,影響太壞了,一旦把他留下來,很多人都會不滿的。”
張修殺入漢中的時候,做的太狠了,有五斗米教支持,但是不管是上上下下,容得下他的人,都不多,這也是為什么歷史上,他和張魯一起殺入漢中,張魯能成為漢中王幾十年,他死的這么快的原因。
“留下來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做一筆交易!”李桓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