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將軍府怎么還這么多人啊?”
“都是讀書人,可有韌性了!”
“大將軍沒有調兵鎮壓!”
“他敢嗎,調兵鎮壓,得罪的是天下的讀書人!”
“這大將軍違背禮數,擅用衛蔡氏,公然打的可是無數讀書人的臉,這寒窗苦讀幾十年,還不如一個閨閣女子,誰愿意啊!”
“還別說,以前不知道蔡先生身份的時候,可不敢想,那是一個女子!”
“不僅僅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
“這河東衛氏,怎么不出面呢?”
“他們可不敢,聽說這衛蔡氏之所以逃出河東,就是河東衛家造的孽!”
“因為這事情,河東衛氏已經和陳留蔡氏親家變成敵人了!”
“要說這衛蔡氏,也是命苦,當初大將軍北上從雒陽的南下,北上河東打仗,從匈奴人手上把這衛蔡氏救下來了,衛蔡氏才為了報恩,留在了軍中!”
“衛蔡氏從小能熟讀詩書,更是跟隨蔡祭酒處理朝政,學識過人,能力出眾,能嶄露頭角,也是正常事情!”
“不管如何,一個女子,不相夫教子,卻出來攪弄天下風雨,那就是牝雞司晨!”
“………………”
長安城的輿論依舊在沸騰,但是討論的方向卻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從一開始的無腦指責。
開始有條有理。
把過往給挖掘出來了。
頓時給蔡琰加分不少。
當然,身在局中,蔡琰還是一個巨大的風暴眼,先不說獨尊儒家幾百年,女性地位一降再降,即使是當年百家爭鳴的時代,女性地位也就那么點,想要出頭,談何容易啊。
不過這樣的僵持,還是有好處的,能漸漸的把事情給淡化,能把所有人的情緒慢慢的降下來,包括一些激動的讀書人。
有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書生造反。
十年不成。
就靠著這些讀書人,想要逼大將軍府低頭,那是很艱難的事情,哪怕在大將軍府靜坐的,每日如同小山堆一樣的奏本給奏上去,可大將軍府就是巋然不動。
大將軍府長史,還是蔡琰,蔡昭姬。
身份揭露之后。
反而是一面旗幟都豎起來了,凝聚力更強。
當然,讀書人是這個時代的金字塔高層,影響力還是非常強的,特別是一些在野,不求功勛權位,名望斐然的讀書人,甚至是當世大儒級別的,跑出來口誅筆伐,還是能給大將軍府很大壓力的。
“咱們大將軍府的名聲,算是臭了,現在先不說有沒有讀書人自薦了,想要征辟一些讀書人為官吏,都有些的難了!”荀攸坐在京兆尹的位置上,看著手中每日城中記錄的一些事宜,忍不住有些自嘲起來了。
“要不你再去給勸諫一下大將軍?”
李弓抬頭,看了一眼這上官。
以前他們還斗一點氣的,但是能力代表一切,荀攸的能力,架不住的出色,壓得住整個京兆府都不敢大聲說話,即使李弓,也乖乖的跟著他做事情。
“該勸的,勸了,再勸,大將軍要和我翻臉了!”
荀攸搖搖頭:“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態度表出來了,這士林也不能拿我怎么樣啊,再說了,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還好事?”李弓瞇眼。
“有人吸引了一些注意力,我們倒是好做事情了!”荀攸笑著說道:“至于蔡長史的事情,那是大將軍的事情,他能扛得住,那是他的本事,他扛不住,那是他自不量力!”
“你好像有些幸災樂禍??!”李弓說道。
“不算是幸災樂禍,但是有點松了一口氣!”荀攸道:“你不覺得蔡長史能力太強了嗎,她這身份一揭露出來了,哪怕讓她給挺過去了,日后還想要保持那種神秘,冷酷,蕭殺的壓力,是不可能了,這大將軍府一脈,愿意聽她的會越來越少,算是少一個競爭對手吧!”
“爭權奪利?”
“不至于,大將軍也不會容許,但是為大將軍效命,不代表我們沒有自己的立場,都有自己所求!”荀攸攤攤手:“比如我,就融不進西涼嫡系去了,現在,蔡長史也融不進去!”
“不懂!”
“不懂就對了,懂了,可不見得好事!”有時候太聰明,反而被聰明所耽誤,李弓能在立場改變之后,成為李桓信任的心腹,就是他這種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的直率,起的很大的作用。
荀攸沒有在這事情繼續糾結下去:“城中其他事情,不必理會,但是治安不能亂,你和執金吾衙門那邊,商討一下,保證長安秩序不受到影響就行了,其他的,大將軍府會自己解決!”
“執金吾衙門未必聽我們的!”
“最好不聽,他們要是敢在這種事情上陽奉陰違,我就能找機會,彈劾他們!”荀攸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將軍有心思,讓我們京兆府吃掉執金吾的兵權!”
“大將軍親口說的?”
“我猜的!”
“別猜錯了,到時候大將軍一棍子打下來,我也受罪!”李弓苦笑,身在衙門,權力之爭無事不可不在,玩的一個就是心跳,有時候你不想上進,有人推著你上進啊。
“猜錯也沒關系!”荀攸說道:“京兆府和執金吾衙門,其實重疊的權利太多了,讓京兆府收了執金吾衙門的兵權,京兆府才能抬得起頭來了!”
“關鍵是人家執金吾衙門不愿意??!”
“試探一下吧!”
“怎么試探!”
“找李真!”
“李真還能管這事情!”
“他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那我試一下,我先說好了,要是李真反對,我就罷手,雖然我也想要執金吾衙門的兵權,這樣讓我們京兆府的政策能更好的推廣下去,但是一旦李真反對,就等于大將軍府不支持,我可不亂來!”
“放心,我也不是亂來的人!”荀攸投了大將軍麾下,當了這京兆尹之后,反而感覺自己好像更努力了,上面的事情,大將軍給他擔著,他出仕,執掌京兆府,治官吏,治百姓,得心應手,不過就是這人,不太夠用了。
做事情就要有人。
他拿出一封書函,仔細的看了看,對著李弓說道:“黑烏衛那邊,你能說得上話嗎?”
“一點點!”李弓說道。
“那你讓黑烏衛出精銳,從河北沿途把一個人接過來,不,是一家人!”
“何人?”
“荀彧!”
“王佐之才?”
“你也知道?”
“大將軍都念叨好幾回了,我能不知道嗎,大將軍府的人都知道!”李弓目光明亮:“你能把荀彧拉來?”
“不確定!”
荀攸說道:“我們荀家是清流,亂世的清流世家,很難保家族的,所以亂世一起,我們各房有各房的目標,就各奔東西,荀彧投奔冀州,投的袁本初,只是最近他寫信,對袁本初不太看好,意欲南下,有意投奔兗州曹操,不過我給他寫信,讓他來關中看看,他答應了!”
“這可是大功一件,我馬上去辦!”
李弓目光灼熱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