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睜開眼，見到原本在車后座的老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
噌的一下，他從車椅子上彈了起來。
老人杵著一根拐杖，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之所以說難看，是因為老人一笑，他臉上的老年斑和皺紋都跟著牽動了。
看上去像塊臟兮兮又褶皺的抹布。
老人開口道：“后生，在這輛車上睡覺的，你是我見到的頭一個。”
老人的聲音嘶啞，不止有蒼老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許久沒開口說話了。
“你是人是鬼？”王昊警惕的注視著老人。
毫無疑問，這個老人盯上他了。
老人保持著自認為很和藹的笑容說道：“后生，不要緊張，我不是那些鬼東西。”
見王昊絲毫沒有放松警惕，老人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很突兀，接著說道：“我只是活得太久了，所以看上去有點嚇人。”
“用你們現在的話說，想當年，我也算是個小鮮肉。”
額...王昊楞住了，剛才這個老人是在跟我調笑活躍氣氛？可眼下他笑不出來啊。
老人應該不是鬼，就算是有意識的鬼也不會說話說得這么順，而且還帶有感情。
為了安全起見，王昊還要繼續測試一下，鬼總不會自我介紹吧。
“大爺，你怎么稱呼？”
“你說什么？”老人好像有點耳背。
王昊加大聲音道：“我說大爺，你怎么稱呼！”
“哦...”
“我叫張洞，你可以叫我老張。”
老人貌似權衡了一下：“要不你叫我張大爺吧，我比較喜歡當大爺。”
張洞！？他是我知道的那個張洞嗎？眼下的情況應該不會有錯。
現實中這個年紀的老人怎么可能自己出來坐公交車，就算想出來也走不動了。
大腿！
得到他隨便指點一下，自己的情況不是迎刃而解？
王昊很好的隱藏了心中的震驚，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裝作關心老人的模樣：
“哦，張大爺啊。”
“你家里人怎么放心讓你自己出來，摔了怎么辦。”
王昊走上前去攙扶住張洞的胳膊：“張大爺，我扶你坐下。”
張洞笑道：“呵呵，不用了，馬上到站了。”
“哦...那我送你回到家。”
這些民國的頂尖人物家里或多或少的，都有幾件靈異物品。
李慶之的柴刀，孟小董的替死鬼娃娃，羅千的棺材釘...
這個時候，張洞家里會有什么呢？
原著中，楊間到張洞古宅的時候，張洞已經準備好后事了，靈異物品肯定都處理了，所以沒出現。
王昊很隱晦的瞄了眼張洞手中的拐杖，這根包漿的拐杖看起來就很特別，會不會就是張洞的靈異物品？
“嗯。”張洞貌似對王昊想要送他回家的這種美德表示肯定。
“你這個后生不錯。”
張洞還不知道他口中不錯的后生，已經惦記上了他手中的拐杖。
“張大爺，小子王昊，您叫我小王就好。”王昊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
張洞在靈異公交車上遇到過一些馭鬼者，他們都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已經在厲鬼復蘇的邊緣。
還是第一次碰到王昊這樣的，不僅狀態穩定，而且看起來人還不錯，些許靈異逸散不是問題。
在張洞看來，這種靈異力量不由自主地擴散，反而是靈異強大的表現。
嗞！公交車這時停了下來。
咯吱一聲，車門打開。
王昊扶著張洞從后門下車。
“張大爺，您慢點。”
“好好好。”張洞笑呵呵的。
王昊第一次來到了真正的靈異之地。
離開公交車的瞬間，刺骨的冰冷氣息，從他的毛孔滲入體內，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天空好像永遠都是灰蒙蒙一片，終年看不到太陽。
路邊站臺不遠處，便是一片看不到邊的老樹林，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穿過的樹林的一角，通向遠處的古宅。
古宅就像是一個分界點，一邊是無邊的樹林，另一邊能看到近處的草地外，再往前就是一片朦朧的昏暗。
距離有點遠，加上周圍霧蒙蒙的，他只能隱隱看到古宅的大致輪廓。
王昊只是遠遠站在老樹林外，那片樹林就給他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仿佛有數不清的眼睛在窺視他。
幽幽陰風吹過，手上很不爭氣的冒出了雞皮疙瘩。
在王昊和張洞下車后，車上有個穿著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身影也跟著下了車。
“今天有客到，你們這些鬼東西就不要出來搗亂了。”
張洞的手掙開王昊的攙扶，好似隨意的一揮，剛下車門的厲鬼就消失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老樹林里的那種窺視感。
不愧是洞子哥...王昊驚訝道：“張大爺，你也是馭鬼者？”
張洞雖然很老了，但此刻看向王昊的眼神卻充滿睿智：“你這后生不老實，不是早看出來了嗎。”
“呵呵...”王昊訕訕一笑，心想，我的演技有那么差么。
“我只是大概猜到了，以前處理靈異事件，難免會接觸到一些老一輩的事情。”
張洞這才點點頭，他其實也沒在意王昊的小心思，到了這個年紀，很多事都看得很淡了。
“走吧，到我家去喝杯水。”張洞說著，抬起一只胳膊，作出讓人攙扶的模樣。
王昊秒懂，立馬上去攙扶著。
“不是應該說到我家去喝杯茶嗎？”盡管王昊囈語的聲音很小，但張洞還是聽到了。
“茶？我住這鬼地方像是喝得起茶的樣子嗎？”
您不是耳背嗎？王昊不由得有點尷尬：“張大爺，你喜歡喝什么茶，我下次給你帶。”
張洞瞥了他一眼：“這倒還像句人話。”
“要那種老粗茶就行，越濃越好，能提神。”
王昊一想，那不就是農村常喝的粗茶葉嗎？
“好，我記著了。”
兩人聊著，走進了老樹林。
這里的土地很詭異，大部分是濕潤的黑土，可有的樹根下卻又是如血液般的鮮紅，如同剛剛用鮮血澆灌過。
“小王啊。”張洞掙開王昊攙扶著的手，指向了一顆老樹下：“我送你點東西，在那顆樹下。”
“你去挖出來。”
“...”王昊有些無語，他可是知道這些樹下埋的可全都是厲鬼，誰家大爺送這東西。
“不太好吧？”
“讓你挖你就挖。”
他來到張洞指著的樹下，這棵樹下的土壤鮮紅一片，好似有血液在下邊流動一般。
王昊覺得老一輩的人應該不會坑年輕人。
他回頭看向張洞：“張大爺，要不借你的拐杖給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