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在侍衛(wèi)通報(bào)沈青竹和阮云帶到時,我只是揮了揮手,讓他們將這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關(guān)到客院里去。
沈青竹和阮云是誰?
我滿心滿眼都只有佳人笑的郎君啊啊啊嗷嗷嗚——
這邊是男菩薩深邃俊秀的眉眼,線條分明的腹肌,寬肩長腿,延伸到腰腹的人魚線,性感男人味幾乎爆表……
那邊是清秀少年睜著兔子般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的目光里滿是笑意和親近。
白衣美人溫雅清冷,眼眸春水般溫順瀲滟,蝴蝶般微顫的睫毛輕輕垂下,在白凈的臉上留下一小片陰影。
還有雌雄莫辨的陰柔青年,鳳眼含情,鼻梁高挺,薄唇優(yōu)美,頸項(xiàng)修長,一身錦衣下隱約可以看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十個郎君在我面前一字排開,神情坦蕩,舉止守禮,不見絲毫拘謹(jǐn)和狎昵。
我下意識捂住了鼻子,內(nèi)心的小人瘋狂尖叫。
封神榜的胸肌算什么!
男媽媽算什么!
這里才是天堂!天堂啊——(破音)
我的內(nèi)心瘋狂輸出,面上卻依然維持著長公主的端方,清了清嗓子,“此番你們到了公主府也不必拘泥,府上沒那么多規(guī)矩,能哄我開心就好。”
那十個郎君皆俯首應(yīng)是。
其中一個氣質(zhì)清雋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聲音清朗,“白梧善琴,愿為公主撫琴。”
另一個眉眼俊朗的男菩薩……啊不,勁裝男子則上前一步,“喻鴻善劍,愿為公主演一支劍舞助興。”
其余郎君們亦是各有千秋,善手談,善詩文,善調(diào)香,善茶藝,善戲曲,善床……啊呸,不一而足。
我樂不思蜀地丟下沈青竹和阮云,跟郎君們投壺射覆,品茗握槊,飛花行令,玩得不亦樂乎。
自然,我也沒忘了我那便宜女兒,讓下人送了兩個溫柔妥帖的小郎君去陪她說話聊天。
堂堂郡主被一碗白粥勾走了心,真是……說出去都讓人臉紅。
忒沒見識。
聽紅蓮說,安怡一開始像只小刺猬一般,并不歡迎對方。
僵持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叫松墨的少年從口袋里取出一塊包好的金平糖,試探地遞給安怡,清澈的眼睛里帶著兔子般小心翼翼的討好和不安。
“這是東市第三攤鐘爺爺家的祖?zhèn)魇炙嚕珊贸粤恕N伊锍鋈ヅ帕撕镁玫年?duì)才買到一小包,家里的姐姐妹妹都很喜歡。郡主可要嘗嘗?”
沒有人能拒絕一只怯生生示好的小兔子。
安怡沉默了半晌,緩和了臉色,慢慢伸手接過。
三個人便蹲在一起默默吃糖。
再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安怡就跟兩個小郎君相談甚歡了。
這會兒正聽他們講些市井趣聞和家長里短的故事呢。
我放下心來,以指尖勾起喻鴻的下巴,看著他微紅的耳廓和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勾唇淺笑。
不愧是經(jīng)過佳人笑培訓(xùn)出來的。
討女子歡心,他們果然專業(yè)。
一晃夜色已深。
胡鬧了大半天,我意猶未盡地正欲讓郎君們退下,卻見到一個怒氣沖沖的身影甩開下人的阻攔,徑自闖了進(jìn)來,“榮憲!你竟自輕自賤至此!”
是滿臉憤怒之色的沈青竹。
我懶懶地收了臉上的笑,自上而下打量起這個穿越以來第一次見面的駙馬。
五官尚可,人老珠黃,氣質(zhì)油膩。
嘖,沒意思。
我示意白梧繼續(xù)彈琴,半跪在身邊為我捶腿的少年亦垂眸繼續(xù),又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目光冷淡,“哦?駙馬這是何意?”
沈青竹義正言辭地指責(zé),“榮憲,你竟自甘墮落跟南風(fēng)館的小倌們混到一處!簡直水性楊花,不守女德!”
“呵。”我微微挑眉,“不是駙馬親口所言,本宮貴為天家公主,身份尊貴、錦衣玉食,也應(yīng)該愛護(hù)自己的子民。”
“就像駙馬收留了自己可憐的表妹一樣,這些郎君亦是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不得不淪落到佳人笑的可憐人。”
“我收留他們,給他們一個容身之處,又……何錯之有呢?”
沈青竹愣了一瞬,似是沒想過想來溫婉乖順的榮憲竟如此反駁于他,“那……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駙馬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么?”
“這……這如何能混為一談!”沈青竹漲紅了臉,“男子為天,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才是常理,螢燭之光如何能與皓日爭輝!”
“榮憲,枉我還以為你跟那些出入佳人笑的京中貴女們不一樣!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目色一沉,將手中的茶盞朝他重重一摔,“沈青竹,認(rèn)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區(qū)區(qū)一個傳臚,也敢在本宮面前大放厥詞!是你尚了本宮成為駙馬,不是本宮嫁給了你!”
“在這公主府里,本宮才是天!”
“孰尊孰卑,誰是主誰是奴,還輪不到你來說了算!”
“來人,將沈青竹杖責(zé)二十,趕出公主府!”
沈青竹的額角迅速浮起一片青腫,滿臉不可置信得說不出話來。
而我懶得再給他一個眼神,只揮了揮手,讓侍衛(wèi)將他死狗般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