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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奮擲飛馬狂且兇

見魯達孤身撞陣,太守府前一干官僚名士,都露出意外之色。

漢末世家子弟,往往文武兼資,便如豫州刺史王允,在魯達眼中,只會把女人推在前面使些美人計之類勾當(dāng),實則此人自幼便把騎射練得嫻熟,性情亦是剛烈,不肯讓人。

他身旁潁川太守李旻、陽翟令張安,亦是剛強之輩,這二人在原本時空,幾年后因隨孫堅討董失利,被徐榮生擒了押至洛陽,董卓下令烹殺——就是擱大鼎中直接活煮了。

這等慘烈死法,二人死時不露懼色,倒在鼎中相互打趣:“不同日生、而同日烹。”其之稟性可見。

然而縱使這幾人,也未料到魯達如此剛猛,竟不待自家兵馬開來,即敢沖陣開戰(zhàn),尤其他此時并未著甲,更是沖陣之大忌。

那叫戲志才的白衣文士,頭一個反應(yīng)過來,連忙說道:“王公!此賊如此狂悖,正是天助吾等成功,且令眾軍圍殺他,割了首級號令,群賊之膽必喪。”

王允點頭喜道:“不錯!此賊既自負勇武,今日定叫他自誤。”

遂高聲喝道:“眾位將士,今日圍殺這狂賊,人人都賞酒肉,傷其身軀者,賞金一錠,斬其頭顱者,王某舉薦他做陽翟縣尉。”

那些官兵聞言,士氣頓時一漲。

這數(shù)百豫州軍,都是王允升任豫州刺史、奉命相助朱儁等戰(zhàn)將平叛后,特意于老家太原招募的游俠兒,操練嚴苛、裝備精良,又見了幾場大戰(zhàn),正值士氣鼎旺之時。

尤其其中不乏如韓當(dāng)這般,欲憑本事建功立業(yè)的豪杰,如今聽到“陽翟縣尉”四字,便似飲下一甕烈酒,血為之燃,豈有不肯賣命向前的?

齊齊一聲吶喊,爭先恐后圍攻上前,手中長戈此起彼伏戳去,便似平地掀起了陣陣驚濤。

魯達面無懼色,一口大刀左遮右擋,守得風(fēng)雨不透,不斷驅(qū)馬前沖,直若鬧海蛟龍,攪得波翻浪裂。

雙方混戰(zhàn)片刻,魯達刀法凌厲,斬殺不下二十人,又劈斷十余支長戈,這若是尋常軍隊,見他如此兇狠,多半便要潰散。

但是這支軍紀律嚴整,又得王允重賞之諾,竟是不惜性命猛攻,那些兵刃折斷的亦不退后,抽出環(huán)首刀近身亂砍。

要知這太守府前雖然曠達,畢竟不是野外,魯達無法仗著馬速反復(fù)沖殺,漸漸吃他陷在陣中,寸步難行。

魯達不由暗驚:了不得!俗話說一夫拼命百夫莫當(dāng),他數(shù)百人這般拼命,灑家也自難當(dāng)……只是事已至此,若是回身逃遁,反吃人笑,再被他隨后一沖,更是大敗虧輸。哼,這干撮鳥雖然厲害,難道灑家不會拼命么?

心中閃電般轉(zhuǎn)過念頭,眼見四下官兵相挨愈發(fā)緊密,魯達忽然暴吼一聲:“擋我者死!”傾盡了平生之力,向左面猛揮一刀。

這一刀快如閃電、沉若山傾,四五個官兵閃避不及,齊遭梟首,幾道血柱沖天而起。

但他如此發(fā)力,招式不免使老,眼見身體都往左面傾側(cè),前后右三面官兵看出機會,齊齊發(fā)吼,數(shù)十桿長戈三面齊至,眼看得魯達不及抵擋,王允等人都高喝道:“好!”

這正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若是尋常戰(zhàn)將,這般情況幾乎必死無疑。

但魯達武藝,卻非“尋常”二字所能企及。

眼見戈潮及身,他不是方才身體左傾么?就順著那力道滾鞍下馬,間不容發(fā)間避開群戈鋒芒。

下馬之時刀交左手,順勢斜揮半圈,刃鋒所至,斬傷七八條小腿,連之前遭梟首的,頓時倒下一片,給他硬生生掙扎出一小片空曠處來。

只是他雖避開,戰(zhàn)馬卻不免成了靶子,但聽噗噗噗噗噗一串響動,七八桿戈直戳入戰(zhàn)馬體內(nèi)。

那馬悲嘶一聲,朝著魯達這面便倒。

“贏了!”王允等人心中都是一定。

卻渾然不知戰(zhàn)馬被刺,竟是魯達破局招數(shù)中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

就在戰(zhàn)馬將倒未倒、身形側(cè)翻的頃刻,魯達右手扯住轡頭,急吸一口氣,渾身筋肉陡然暴突、一根根指頭粗細青筋虬龍般亂竄,上本身的葛衣嗤嗤炸開。

時間仿佛都因他的蓄力,而停頓了一個瞬間。

四下官兵各異的神態(tài),臉上滴下的汗水,空中飛濺的血液,竟如凝固一般。

“吼!”

魯達瞠目爆吼,轉(zhuǎn)步擰身,以單臂之力,生生將那匹戰(zhàn)馬掄動起來。

只一圈,身周數(shù)十名官兵都被戰(zhàn)馬軀體撞得倒飛,本來縮的極緊的陣型,陡然漲開一大圈。

魯達借力再轉(zhuǎn),速度愈快!

第二圈,又是十余名官兵慘叫飛出,魯達亦覺周身筋骨皮肉繃緊到要炸裂的地步,順勢張手,那馬轟的一聲飛出,直沖著太守府大門砸去。

轟!

馬尸砸在大門臺階之下,血肉飛濺,沿途數(shù)十官兵骨斷筋折。

王允下意識看了一眼馬尸,駭然抬頭,只見魯達和自己之間,只有一條五六丈長的血肉胡同。

“狗官!”魯達右手耷拉在身側(cè),左手提著長刀,聲勢絲毫不減,暴喝道:“受死來!”

隨著吼聲,大踏步狂奔向前,長刀左劈右掃,饒是這支官兵精銳,至此也不由膽喪,下意識都往兩邊逃去。

“王公先走!”

李旻、張安兩個齊喝,同時抽出佩劍。

王允則將戲志才一推:“爾等速逃!”也抽出自家寶劍。

戲志才也不推脫,一把扯住少年奉孝,順著圍墻就跑。

他兩個雖然一個青年、一個少年,卻都是自幼體弱,不能習(xí)武的人,自知留下也是累贅,因此果斷逃遁,魯達兇狂如鬼神的身影,卻至此死死銘刻在二人心中。

其余一干潁川名士,也都魂飛魄散、各自奔逃。

一片大亂間,魯達已至,奮力一刀擲出,張安橫劍一格,長刀紋絲不動,噗地刺入他胸口。

魯達則掣雷公劍,當(dāng)頭一劍劈下,李旻橫劍招架,兩劍相交,李旻那口劍驀然折斷,雷公劍停也未停,咔嚓劈下半片身軀。

李旻、張安,至此了賬,好在死的利索,卻不必如原時空一般,被人活活煮熟。

王允眼角一跳。

他曉得寶劍再是鋒利,畢竟不是巨斧長刀,這般一下劈開軀體,顯然是敵人力氣極大之故。

他緊咬牙關(guān),奮力一劍刺出,魯達回劍攔住,反手劈去,王允連忙招架,好在他這口劍也是千錘百煉的名劍,不曾折斷,身體卻當(dāng)不得那力道,踉蹌后退幾步,絆在門檻上,后仰八叉甩入門內(nèi)。

這一摔,倒似把王允腦袋摔得清醒過來,不肯再去死拼,強忍疼痛爬起身,跌跌撞撞,便往府內(nèi)逃去。

魯達獰笑,仗劍闖入府門,緊緊追趕。

這時城中殺聲,也自轟然四起。

正所謂:

霸王仗劍死江邊,群蟻能摧堤壩堅。自古幾人堪比俺,一肩撞碎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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