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陳阿蠻的靈氣感知能力卻完全感受不到劉青蓉被怨氣控制，甚至直到劉青蓉自己主動爆發才發現，這不太對。

所以陳阿蠻第一時間給楚欽去了個電話。

從空軌事件那一次，陳阿蠻就有一種預感，天域結界似乎已經出現了缺口，即使沒有缺口，也肯定是有什么東西減弱了封印，以致于那些該死的魔影響了人世。

如果說小淮坊事件可以看作一個巧合中的巧合，那么在自由者團伙出現在陳阿蠻的視野當中時，這個猜想就已經有了九成的可信度，直到神通鬼的出現，這個猜想的可信度變成了百分之百。

有人試圖用怨氣污染天域結界，趁著結界衰弱期間引渡天魔。

如果這是一個從十一個月前就開始布置的計劃，那么能讓他們不再蟄伏甚至開始直接入室殺人的契機又在哪里呢？

“喂？陳前輩？你這會兒來電是有什么事嗎？”楚欽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響起。

而這邊的陳阿蠻卻仿佛卡殼一般說不出話。

楚欽可信嗎？她有沒有可能也被神通鬼控制了呢？不，如果楚欽也被控制了，那一伙人根本不用做出如此冒險的事。

“楚欽，有一件事，如果我猜的不錯，接下來應該要有件大事發生了。你們現在有多少人？算了，不管有多少，現在立刻對各個轄區進行清查，我需要知道有多少孩子被擄走了。還有，你們的系統有沒有接收到什么異常的能量波動，我懷疑有大規模的精神控制在人群里蔓延開了。”

“前輩，你能保證您的這番話的可行性嗎？這不是件小事，這和小淮坊的事件完全不是一個量級！”楚欽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如果更仔細地聽，也許能聽出這之中也蘊含了些許的顫抖。

“快去吧，這次的事件只會比云夢城嚴重，把你們的驅鬼設備都帶上，那幫人和鬼合作了。”

“如果可以，最好和云夢城的楚家聯系一下，讓他們也做點防范。那個麥少生很有問題。”

“好的。”

古青在一旁將劉青蓉放好，聽著陳阿蠻和楚欽的電話，內心焦急不已。

“前輩，真的有那么危險嗎？”陳阿蠻轉頭看著她。

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紀。但陳阿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而反問了她一句。

“古青，你對你的未來有什么期望嗎？”

“現在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嗎？”古青的聲音越來越小。

“考個好大學吧。”

“僅此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看看這片天空外的世界。”

古青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向窗外的天空。

那是天域結界，是將人類困在地面上近千年的罪魁禍首，也是保護人類讓他們從天魔手中活下來的屏障。

普通人并不知道天域結界，帝國和世家也對此守口如瓶。蕓蕓眾生只知道靈氣復蘇帶來了狂熱的修真浪潮和一些擁有超乎尋常的偉力的人上人，他們并不知道修真二字背后的殘忍，不知道靈氣時代仙貴人輕的可悲局勢。

他們只知道自己飛不出這片被蓋住的世界，所以想看看蓋子外的宇宙是何等的美麗。這便是許多人當成玩笑般說出的夢想。

“那這次的事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陳阿蠻的話前言不搭后語，但古青卻意外地聽懂了這其中的意思。

“好。我會和古黛還有青魚兒等著您回來的。”

在九子當中只有陳阿蠻一個人既不屬于世家也不屬于門派，在從白玉京畢業后一直孤身一人地駐留在大荒，她偶爾會接一些高昂報酬的煉器委托，但更多的時候是行走在大片的荒原之上，斜拖著的太陽會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按照道理，這里應該放上世人對陳阿蠻的評價，不如有的人會說陳阿蠻面冷心熱，其實是個好人之類的。但很遺憾，所有人對陳阿蠻的評價都很統一：奸商、王八蛋、寄生蟲，所有人都恨她恨得牙癢癢。

她游離在群體之外很久了，直到世家們邀請她前往中州成為九子之一時，陳阿蠻直接將人打了出去，還順走了那人身上所有的錢。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其實對這個世界漠不關心，她不在乎人類是否會因為天魔的屠戮而死亡，不在乎修士是否會失去力量淪為比乞丐還落魄的下等人，她更不在乎所謂世家的利益、皇權的穩固。她之所以殺魔，也只不過是順心而為。

可偏偏她這樣的人被選為九子，被重新喚醒見識到了千年后的世界。

曾經有人問過她為何修仙，她最開始說是為了活著，后來是為了什么來著呢？

反正不是為了什么天下蒼生。

誰會為了不想看見一個孩子哭就奉獻生命的呀？

正午的陽光落下，直直地穿過陳阿蠻的身體，她漂浮在城市的上空向下俯瞰，成千上萬的訊息通過靈力闖入她的識海，剛復蘇時只有拳頭大小的靈識已經變得和盆一樣大。

“雖然還有點少，但也夠用了。”

“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云，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招，不得稽停！”

開旗咒在洶涌的靈力加持下迅速鎖定了最后失去神通鬼蹤跡的地方。

楚欽正帶著人和各個轄區對數，看看每個轄區有多少孩子失蹤。

龐大的靈力在城市上空涌動，直接拉響了城市的過靈警報。

“當前靈氣濃度已超出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極限，請各位市民做好靈氣疏導準備，請前往最近的醫療點領取溶靈劑。再次重申，當前城市上空出現的高能靈氣團已超出普通人的承受極限，請各位市民緊急避難！請前往最近的應急避難所！”

楚欽看著總署控制室瘋狂跳躍紅色警告的機器，內心慌亂異常。

陳阿蠻到底要干什么？她不會打算用那一大團靈氣攻擊城市吧！她知道那樣會死多少人嗎？

陳阿蠻當然知道。但她也知道殺死鬼的方式只有兩種，一是直接攻擊怨竅、一擊斃命，二是以過量的靈氣直接摧毀鬼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