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飽，酒喝了一壇，林楚已經微醺。

安排了當夜住宿，赫然是個環境清幽的小院，外面鮮花綠草，院里泉水流過，果樹繁盛。

木頭房子，棉花厚被，干凈溫馨。

這生活，簡直太愜意了啊。

林楚不禁感慨。

誰能想到，早晨，自己還在吃草？

真應了那句老話：殺人放火金腰帶！

“老牛，你睡著沒？”

木門忽被叩響，黑鷹的聲音響起。

林楚起身開門，便見他站在門外，手中拿著一盤香。

“我去和三哥要了一盤香過來，晚上給你點上，養神，萬一再夢見仙人呢，你可記得我啊，千萬給我美言幾句！”

他殷切說道。

林楚接過香盤：“好說好說，好兄弟，一定忘不了你！你這速度，這么快，不當坐騎都可惜了，是個仙人都會看上的！”

黑鷹當即哈哈大笑，笑聲極其暢快。

“對了，我還得麻煩你一件事，那山下，原先養我的那家，李老漢，殺了個胥吏，我怕他出事，能不能，把他安置到山上來？”

林楚想徹底了結這斷因果。

有恩報恩。

這山上的“佃戶”，顯然比下面，幸福多了，還不用交稅納糧。

自己親眼見的。

剛才宴席上，也問過了，可以。

這世道，真的是，跟著妖精混的農夫，比朝廷治下，日子還要更滋潤。

黑鷹猶豫一下，有點嫌麻煩，但這會兒也不好拒絕林楚，還是點頭。

“成，那我跑一趟去。”

“你安心睡吧，明早給你信兒！”

林楚笑著目送他，消失在夜幕的天空之中。

……

一覺醒來。

林楚再次感應體內牛黃中的金屬牌，還在，心中大定。

想拿出來研究，非得控制氣血不可。

控制氣血就得功法，而且不是那種戰斗功法，得是搬運氣血，吐納天地靈氣的。

自己不會。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道人影：鹿長生。

不知，他可會教我？

姑且一試。

如此想著，林楚山泉水洗把臉，便朝門口走去。

門外，赫然是已經有一頭羊妖，耐心候著。

“爺爺起了，大爺爺喊你去迎賓殿吃早飯。”

林楚不由一笑。

嚯，這就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這小妖的稱呼，還真是折壽，習慣稱爺爺。

“走！”

跟著他，走在這山間的路上，早有農人早起干活兒，說說笑笑的，一片祥和景象。

田垅的竹籃里，有菜團，還有白面饅頭。

天老爺，李老漢這輩子都沒吃過幾個白面饅頭！

不知被接上來沒有？

林楚心中想著，快步到了迎賓殿。

一進門，眼神便微微一動。

五仙都在，除了他們，卻還有兩個身穿衙役官服的小吏，陪著笑，站在旁邊。

“阿牛，來啦，快，來坐。”

猛虎大仙朝林楚招手。

兩個衙役看著這牛頭妖，眼神微動，笑容中流露出一絲苦澀。

還真成精了！

哎……

林楚不動聲色，朝飯桌走去，卻沒坐下，瞪大眼睛，看著這倆衙役。

“可是來抓俺的！”

“來！”

儼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個衙役嚇的連滾帶爬，慌忙朝猛虎大仙身后躲，眼神閃爍，不敢看林楚。

林楚心中卻再次一熱。

殺？

殺了這倆，可就又有修為了。

不過……

不知這頭老虎，允不允許。

五仙寨和朝廷的關系，頗為微妙，縣令管不了，不過妖也不會亂殺人。

都是過日子。

“阿牛，莫動氣，他們就是上來問問，我都跟他們說了，回去稟告那個王縣令，這事兒，他別管了，不就死了個人嘛，一個小吏……不礙事，算了。”

猛虎大仙笑說，息事寧人的態度。

兩個小吏連連點頭。

“是是是……”

“我們就來問問，不是要抓牛爺爺……”

林楚：……

真慫。

想了想，便也一屁股坐下。

還是想殺他倆。

這哪是衙役啊，分明就是修為！

“我有一個說法，今年，縣里的春耕稅，免了，全免了！”

林楚坐下后，故意找茬說道，逼一逼他們，也看看猛虎大仙的反應。

聽到這話，兩個衙役，頓時要被嚇尿了。

這……怎么可能！

現在還收不夠呢，全免了，這官也當到頭了。

可，不答應，眼下怎么辦？

可能活著下山？

真是奇了怪了，一頭妖怪，竟想著替山下的老百姓免稅！

瘋牛！

管的真寬！

不過，這話自然只能心里想想，斷然不敢說出口。

“阿牛，這就過了，免了稅，朝廷吃啥去？”

猛虎大仙笑著哈哈，把一盤炸肉給他推了過來：“你消消氣，吃肉吃肉。”

林楚抓起肉吃著，卻故作憤怒道：“每年春耕，俺都快要累死了，啊啊啊啊啊，那一鞭子一鞭子的被抽，抽的俺屁股要炸了，白天不能休息，晚上也不能睡覺，都是那狗娘養的縣令！”

忽然站起身來，林楚大步走到那衙役跟前，一把薅起他的脖領子：“說，你有沒有耕過田？”

“沒……沒有……”

衙役牙齒不住打顫，哭喪著臉：“這，這是縣老爺讓交稅，不是我啊，我管不了……”

“那你收過稅沒有啊？”

“收……收過，都是給縣老爺收的。”

林楚繼續追問，已經把他高高舉了起來：“那你貪污過沒有？”

“貪……貪過……都貪啊，都貪！不是我一個人啊，牛爺爺，饒命啊！”

林楚忽然間顯得格外生氣，一拳打在他胸前，千斤大拳，頓時把他胸膛打的塌陷下去，口中狂噴血，眼見不活了。

“不可！”

“住手！”

猛虎大仙本來還看得興起，覺得有意思，一只妖精竟審問衙役，不過，在林楚出手時，他卻是沒預料到，驚喊一聲。

然而還是遲了。

已經死了。

“哎呀！”

“你怎敢打死他？”

“沾因果啊，沾因果，不僅沾天道因果，還沾人道因果！”

“阿牛你太莽撞了！”

聽著這些……

林楚“尷尬”撓頭，胸膛依舊“氣”得起伏。

“啊啊啊啊啊，氣死俺了！”

“免稅！必須免稅！”

林楚堅定著立場。

不把他們往死里逼，自己拿什么借口殺人，增長修為？

此刻。

林楚已經感覺，殺了這個衙役后，體內被牛黃包裹著的那枚金屬牌，再次生出一點靈光。

——殺了一名“大王朝”的衙役，掠奪到一絲朝廷的氣運。

陣陣暖流洋溢全身。

體內靈輪，也又增長出三道靈痕。

至于什么“天道因果”，“人道因果”，林楚完全沒感應到。

猜測……

天道因果，應該是妖殺人而產生的因果。

人道因果，應該是殺朝廷官員的因果。

不過這些似乎壓根影響不到自己，而且，還會被金屬牌牌，轉化成自己的修為。

“我就殺！”

“殺！”

“因果來吧！”

“雷劫來的時候，劈死我！”

“免稅，必須免稅！”

“我要夢里跟太上告狀！”

林楚戲精附體，繼續很憤怒的大喊著，差點想把桌子掀了，被黑鷹牢牢抱住。

“大哥，老牛他，受大委屈了啊！”

“你想想，那春耕牛，他遭了多大罪啊！”

黑鷹在為林楚辯解，開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