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順得承認，玄武那傻大黑粗的漢子挺有艷福，女土蝠長得貌美如花，靈氣逼人，是個男人都免不了多看幾年。

可僅僅一個下午，她就被打得皮開肉綻，靠在刑房的角落中瑟瑟發抖！而她見到房順，第一句話就確認，玄武是不是真的死了！

內衛，還能有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子，的確不容易。房順也是嘆了口氣，告訴她，玄武走的并不痛苦，求仁得仁。

其實玄武決然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他就是被策反的內衛，他對內衛已經徹底失望了，這才是鳳凰惱怒的真正原因。

為將者，哪個能容忍自己傾心栽培的部下背叛呢！手段狠辣一點，也可以理解。

“大閣領，你現在不應該去審來俊臣嗎？”

鳳凰搖了搖頭，推事院的人還沒抓利索，所以她并不著急。就算急，她也得先料理了女土蝠，內衛有家法，除惡務盡！

她知道房順是來求情的，但她不想賣這個人情。倒不是她忘恩負義，而是房順不知道內衛的舊事。

裴大閣領雖然足智多謀，武藝高強，但他和他的人都在質疑內衛的存在，也就是在質疑武皇陛下，這就是欺君大罪。幾年前清洗內衛，就是這個原因。

房順也是帶兵的，他應該清楚，軍隊的忠誠，是否能無條件執行君王的旨意，是它能否存留的關鍵，尤其是內衛這樣的軍衛。

什么忠奸有別，善惡有報！陛下說什么就是什么，對與錯都在陛下怎么選，他們只負責執行。

房順淡淡一笑：“治軍嚴苛是沒錯的，統一思想也是對的。但也沒必要這么較真！”

“人誰無過，太宗皇帝的功過還三七開呢！”

“這人啊，不管多堅定的人，也難免被感情左右，更都會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房順這話，既是在開解鳳凰，也是在敲打她。若是聽勸，就此打住，里子面子都能保住，若是不聽，他可就要以勢壓人了，而且告到武皇面前也沒用。

這一軍，將的好！鳳凰還真被將住了。老實說，他的身份嚇不到鳳凰；但說到武皇對他器重，卻是皇子皇孫中，絕無僅有的存在。

嗯，長出了口氣，鳳凰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后便回到了座位，朱雀見姑姑氣壞了，也是很有眼色的倒了一碗水，請姑姑先消消氣，將軍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哼！鳳凰被她氣笑了：“你又知道？”

房順不管那對姑侄，只是與女土蝠說話，功名利祿，過眼云煙，唯有情之一字，最難搞懂。女土蝠，在鎮塔多年，也該見過不少悲歡離合。

真情實意，說說簡單，可這世上大多數的感情，都是蘭因絮果，男女之間的情事初時美滿，最終離散。

山盟海誓，多抵不過殘酷的人生，巴山楚水凄涼地，可憐無定河邊骨，他見過太多，太多了。

房順不知道女土蝠與玄武的感情怎么樣，有什么樣的誓言。他清楚的是，如果他們的感情是真的，那就不該有秘密。

玄武需要她，需要她來掩飾自己的不正常，需要她掩蓋自己的身份。女土蝠連他是否有決心之心都不知道，又何談了解呢！相知，才能相愛，所以這一切都局而已。

軍探斥候也好，情司軍衛也罷，同樣都不知道死亡與明天，哪個先來。

為了活著，謊言、狠辣成了大家生存的手段。女土蝠不是不明事理，只不過是她不愿意去戳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女土蝠凄然一笑，對房順說：“將軍，人要一輩子清醒，一輩子克制，很累！”

“我聽說，人的額頭有第三只眼，一旦天靈蓋碎了，便找不到投胎的路了。請將軍擊碎我的天靈蓋，我不想在投胎的路上再遇到他。”

一介女子，能在眾多的內衛中脫穎而出，能吃苦是一方面，女土蝠的智力也并非尋常女子可比。她承認房順說的對，同時她也不否認，真的沒有絲毫察覺。

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玄武是內奸。畢竟，她跟玄武經歷的生生死死，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數不清。她寧愿自己判斷錯了，哪怕代價是她的性命。

“作為內衛，我并不合格，而且犯了最低級的錯誤。請將軍、大閣領，將我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吧！”

能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說明女土蝠如她姐姐-危月燕說的那樣，并不是內奸，她不過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

男女之間的事，從來就沒有半斤兌八兩的，總要有一個無條件的付出、選擇相信，成為一個失敗者。很遺憾，女土蝠就是那個失敗者。

死，很容易！只需一個眼神。

可他并不想這么做，原因很簡單，他得還人情。所以，只要她不是內奸，房順就會保她活下來。

“將軍，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嗯，房順想了想，癟癟嘴：“也許有過！”

哀大莫過于心死，女土蝠因為愛情生無可戀，而房順為了親情，選擇了殺戮。

無數次命懸一線，他的腦子里有個聲音一直在蠱惑他，只要放棄了，也就解脫了。

可他拒絕了！想要復仇，他寧愿做豬，做狗，哪怕死無葬身之地，也在所不惜。

他想問女土蝠，作為一名內衛軍官，她被天機衛如此的戲辱，失了軍人的面皮，又受了這樣的刑罰，難道就不想復仇嗎？

天機衛！是天子欽定的第一逆反組織，房順奉旨一體節制千騎、內衛，剿滅他們。

“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里，還是像個軍人一樣去復仇，你自己選！”

房順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并告訴女土蝠，不管想死，還是想活，都可以叫外面的內衛，他們會幫忙的。

出來后，房順對面色鐵青的鳳凰笑道：“大閣領，女土蝠是醫毒雙通的高手，是不可多得人才。留著她，對你有好處。”

鳳凰得明白，他們對手狡猾多詐，勢力深植朝野，遍及江湖。現在，多保存一分實力，將來就多一分勝算。

這種斗爭，需要的是專業人才，不是半弄半衣府兵，都殺了，誰給陛下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