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隨著紅色身影幾經周轉穿過人群，經過幾處門店之間的小巷，轉過幾處街角。

就在他拐過一條堆滿廢棄金屬骨架的陰暗岔口時，視野邊緣再次略過那道身影。

“等等....”

秦越抓住她的肩膀，發現身高不對，眼前的像是已經是十三四歲的少女。

她猛地回頭。

秦越看清了她的臉——冰冷，明艷，雙眼赤紅如血，甚至流露出一抹殺意

眼皮沉重地掀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布滿劃痕和苔蘚的古老石質地面。

空間轉移，這里已經不是在隱市之內了。

刺骨的寒氣鉆入骨髓，空氣異常清新，帶著高山特有的凜冽草木氣息，卻也稀薄得讓他胸口發悶。耳邊是亙古不變的風聲，呼嘯著穿過嶙峋的山石。

兩人的對視，那雙眼睛冰冷、警惕，

一把長劍，正穩穩地停在他的咽喉之上，劍尖帶來的刺痛清晰無比。

“你是誰？”

“秦越……我不是……”他想解釋自己并非敵人，想解釋剛才的黑市和那道紅色身影。

少女審視了一眼，收劍回鞘。

“沒事，就請離開。”

“我想問一下....”

那雙紅眸中的審視稍微淡化了一絲，但警惕絲毫未減。

她再次開口，依舊是冰冷的聲線，“別問沒意義的問題。不管你來自何方，因何出現在此，”

她的目光掃過他幾乎空無一物的口袋和那只臂帶終端，“機緣、財富、此地之物，”

劍尖的寒光又向前遞了一寸，刺得秦越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想搶？”她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我會讓你見識一下，千年之前的死法，遠比你想象的……更絕望。”

赤裸裸的殺意和警告，裹挾著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夜萱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內心的驚濤駭浪，手腕極其穩定地保持著持劍的姿勢。

“此地，蒼風高山之巔。我的目標，”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遠處籠罩在薄薄霧氣中的一片怪石嶙峋、林木扭曲的斷崖裂谷，“是那頭盤踞在‘鬼哭淵’的墮落騰蛇。殺了它，取它的心核晶石。”

她的話語干脆利落，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目標清晰明確得像冰冷的刀刃。

“懂嗎？”她的目光終于從劍尖移開，再次落到秦越臉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我只是想問個路，我迷路了，這兒是哪兒？”

“啊？哦。”

剛剛的氣勢突然山巔掉到山底，場面略顯尷尬。

“我還要去獵殺妖獸，你在此等著，我回來就帶你出去。”

“我不，我跟你一起？我也有些修為？”

夜萱眉梢瞬間凝冰！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探針，驟然刺入秦越眼底。

“一起？你？”她齒間輕擠出這個字，帶著毫不掩飾的荒謬和濃濃的懷疑。

一個穿著古怪、身上連一絲像樣能量波動都沒有，氣息紊亂如同螻蟻的陌生人，在生死之地毫無價值卻要主動同行？

“圖什么？我的命？還是我的獵物？”

“想靠近我？靠近那枚晶石？”

夜萱沉默，思考著眼前少年的動機是什么？

不過，從秦越的眼神之中，只有純粹的坦誠

她眼中如同堅冰的寒意似乎波動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但那絕不是軟化，更像是一種面對單純孩子時本能的、短暫的放松警惕，

她無法理解這種毫無用處的坦誠。

片刻，她似乎終于確定了什么，嘴角勾起一個極其冰冷、毫無溫度的弧度。

“好。”她收回了劍。動作快如閃電。

然而秦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那冰冷的劍鞘末端，竟帶著一股沉重的力道，重重敲在他的肋下。

“嘶～這是干什么？”

“這一下，是對你妄圖靠近我的警告。記住，我不是你的依靠。”夜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管好你自己。”她轉身，大步朝著鬼哭淵的方向走去。

紅衣翻飛，白發在寒風中獵獵舞動

“走不走？”

“來了。”

秦越趕緊跟了上去。山路陡峭但完全不是難題。

通往鬼哭淵的陡峭山路異常崎嶇。

他默默地跟在夜萱身后幾丈遠的地方，沒有靠得太近，萬一她天生不喜歡生人呢？

兩人之間彌漫著微妙的沉默。

“你手上帶的是……”夜萱冰冷的聲音突然毫無征兆地打破沉默，她并未回頭，腳步也毫不停滯。

“什么東西？”這話問得極其突兀，仿佛只是對路上景色的無聊品評。

“沒什么，修行的輔助道具罷了。”

“具體有什么作用嗎？”

能從夜萱口中聽出好奇的意味，似乎，是見到了從未見過的東西。

“我最多的時候是用來跟朋友們聯系？”

前方傳來一聲極輕、卻帶著明顯輕蔑的哼笑，“朋友？”

“時刻會反目的親人。”

夜萱低聲默默道了句，看向的目光多了不少蔑視。

“天真！”

“修行，只有勝者與骸骨！，“踏錯一步即是萬劫深淵！誰敢停下？”

那血色的眼眸之中，是執著與冰冷。

“信任？朋友？不過是束縛手腳的枷鎖！”

夜萱在心中默念著，這是屬于她的生存方式。

不久。

狂風如刀割面，裂谷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巖洞入口。

一股磅礴的氣息從洞口噴涌而出。

嘶嘶……深沉的、如同砂紙摩擦的爬行聲從洞窟深處傳來，伴隨著一種重物拖拽在地的厚重刮擦感。

整個裂谷的氣流都因為這聲音而變得凝滯。峭壁之上殘存的幾株墨綠色苔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黃枯死。

所有的警惕和戰意提升到了極致。

夜萱一言不發，反手拔出了背后的漆黑長劍。劍身出鞘的瞬間，一層如有實質的慘白色氣芒便包裹其上

“一起上。”聲音里再無之前的試探和評價，只剩下冰冷的命令和殘酷的宣示。

秦越喉嚨發緊點頭示意，拿出赫刀準備開戰。

嘶——！

洞窟深處陡然響起一聲高亢尖銳、直刺神魂的嘶鳴！空氣仿佛水波般劇烈震顫扭曲！下一刻，一條巨影裹挾著令人窒息的腥風猛沖出來！

墮落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