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天承,可終于讓我逮到你了,這京城里所有人都怕你爹那個老狐貍,我鄭琛可不怕,還什么攝政王世子,我呸!”
鄭琛在這批書院的弟子里面算是年紀稍大一些的,他十四歲,足足大了孔天承兩歲,個子也比他高尚一頭,加上自小習武,更是一身腱子肉,魁梧的很。
鄭琛不光對著孔天承的臉啐了一口,還把一本書對著他的腦袋砸去,此時孔天承身邊的護衛都在書院外等候,無法傳喚,他只能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擋在自己身前。
一陣飛快的腳步聲從耳邊劃過,就聽見鄭琛咒罵一聲。
“是孔天承養的那條啞巴狗,還不快過來幫忙!”
孔天承還未來得及擦干凈臉上的口水,就看見柳瘦小干癟的身形正和鄭琛扭打在一起。
柳原本是打不過鄭琛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恩人被辱罵欺負,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蠻勁兒,就是能和鄭琛打個五五開。
周圍的幾個公子哥急忙過來幫忙,好不容易才把二人分開,用力把柳按在地上,此時鄭琛一肚子火,飛踢一腳就把柳瘦弱的身子踹出去老遠。
孔天承原本還泰然自若的神情瞬間崩壞。
“鄭琛你有什么能耐盡管對著我來便是,何苦欺負一個下人。”
鄭琛白了一眼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明明孔天承還是坐在地上的姿勢,但是身上的氣勢依舊比自己高了不知幾分。
鄭琛不滿的向前踏出一步,鞋履好巧不巧的踩在孔天承骨節分明的手上,只聽見骨頭噼啪作響的聲音。
這只手怕是要廢了。
“你和你那老子一樣,說起話來都一樣的高高在上,本少爺今天就好好治治你——”
“你”字還沒等說完,就看見黑色的瘦影再次疾馳而來,只不過,這次柳的手中赫然出現一柄銀色的彎刀,刀子在柳的右手反握,速度飛快到把鄭琛左臂硬生生割了下來。
此時的柳頭發披散凌亂,眼中帶著濃濃的殺意,此時幾個公子哥顧不上和鄭琛關系多好,都跑的一干二凈,誰敢跟拿著刀的瘋子纏斗啊。
鄭琛的胳膊蒼白無力的掉在地上,他看著自己身體的左側,小臂的位置空蕩蕩的,血像斷了閘一樣的往外流,鉆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叫罵起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此時地上一片狼藉,有踏碎的木桌,有血,還有鄭琛小公子的一只斷臂。
柳的體力自然是沒有鄭琛好的,幾個殺招下來,柳已經沒什么力氣,額頭也滲出了不少汗水。
鄭琛見抓不到柳的身形,便扭頭朝著孔天承的方向追去,孔天承正準備呼喚外面的暗衛進來幫忙,哪知道身后的鄭琛直接把他踹倒在地,砂鍋大的拳頭直朝孔天承的面門打去。
好在柳及時趕到,用力把孔天承的身子拖走,而她自己猶如鬼魅一般的借力跳到鄭琛寬厚的肩膀上,銀色的光影帶起一片血色。
柳依舊保持著反握彎刀蹲坐在鄭琛尸體上的姿勢。
她難得對著孔天承邀功。
“承,安。”
她的嗓子嘶啞的像是破鑼一樣難聽,雖是笑著的,但是孔天承看的清楚,柳巴掌大的臉上都是血和淚花,眼睛里的光也暗淡幾分。
這是柳第一次殺人,她才八歲,她雖小但她知道生命的可貴,但她沒有機會后悔。
這天過去,有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
好事是,柳殺鄭琛的事情被孔天承的父親壓下去了。
壞事是,因為孔天承的手骨斷裂,很難修復,而柳因此受了很大的責罰。
京城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柳被打了足足五十大板,也沒吭一聲,原本和鄭琛打斗時腿骨的關節被擰斷了,身上也有不少打斗時受的傷,小小的身影被雨水不斷沖刷著。
在這雨中,柳傷心的哭了許久,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因為殺了人難過,還是因為身上疼,又或者是覺得委屈。
因為孔天承面對他父親給自己下的責罰,絲毫沒有阻攔。
終于是挨完了罰,柳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的被拋棄在雨幕中,她啊了半天,趁著周圍沒有人,嚎啕大哭起來。
雨水拍打在油紙傘上的清脆聲由遠及近,孔天承看著地上哭的不能自理的柳也不嫌棄,伸出另一只能用的手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他的眼角也有些發紅,像是哭過。
“柳,你莫要怪我心狠,若是我向父親替你求情,只怕你不僅是要挨五十板子,還要被他逐出府。”
“母上和阮阮走后,父親不準我對任何人夾帶感情,怕有一天我會被密探暗殺。”
柳腫著核桃大的眼眶,臉上都是雨水和刀疤,聽到這話,神色才有些好轉。
她伸出臟兮兮的手,在孔天承的手上寫了一會兒。
“我不怪你。”
二人也和好如初。
沒幾天孔令州托人找到一位神醫,說是能醫好孔天承手上的傷,神醫也的確很有能力,修復好了小世子的手骨,只是孔天承的左手不如以前的漂亮了,甚至有些丑的扭曲。
不過總比直接廢掉左手強。
而柳這邊的腿,雖然好了大半,但走路依舊一瘸一拐的,她每日去探望世子爺,今日剛走到屋門口,就覺得肚子中一頓絞痛感席來,不由得跪在地上,柳不解的看向地面,地上有血,還是從自己身上流出去的。
孔天承老早就聽到柳拄著木棍走路的聲音,卻一直沒看見人,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孔天承走到柳的身邊時,就發現,柳的身下,有一大片血污,他急忙對外喊道:“快來人吶,把郎中也傳來!”
柳的臉色不太好,甚至有些蒼白,但她還是笑著看孔天承的,像是在說我沒事。
然后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郎中被幾個暗衛夾在中間,一個連胡子都白了的老頭急匆匆的被帶到了孔天承的房里。
柳已經被孔天承抱在懷里,就連貼身的暗衛都吃了一驚,因為孔天承對人有些潔癖,很嚴重的那種。
“誒呦我的世子爺啊,你的侍衛可太粗魯了,老朽這一把年紀————”
老郎中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孔天承冷冷說道:“若是這孩子有什么差池,我滅你滿門。”
這老頭也不敢再繼續抱怨,哆嗦著抓起柳的手腕就開始號脈,然后眼神奇怪的看著孔天承。
孔天承還以為是什么無藥可醫的病癥,直接點頭示意暗衛把老頭拖下去,眼里的寒意刺骨。
老郎中急忙開口:“世子爺,這孩子先是染了風寒未曾醫治,現在又來了葵水,氣血不足罷了,并無大礙的。”
孔天承的臉色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葵水,那東西不是女兒家才有的東西嗎?
他跟柳稱兄道弟數月,結果人家是個女兒身?
周圍的幾個暗衛又不敢動,自己主子沒下命令,老郎中以為這還不滿意又開口說道:“世子爺若是不滿意,小的給開幾個方子,保證藥到病除。”
孔天承輕咳一聲,對著暗衛擺了擺手,讓他們都下去了。
“把方子開好,我還有些事問你。“
郎中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轉。
“世子爺放心,知無不言。”
此刻孔天承的臉已經紅的像是猴兒屁股一樣,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抱著柳的感覺,屋子里的氣溫都有些升高了。
“還請郎中細細說下,女子來了葵水,要如何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