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自是不怕他娘子被人搶的,誰還搶得過他?
但是,裴隱的事情狐妖不放心,他親自把那小子的生辰八字都給取來,交給那些能掐會算的土地老兒都問了個徹底。
不查不要緊,一查就壞事。
裴隱的命格早在十年前就該枉死,但存活至今,只怕是已經被人奪舍,不是真的裴隱了。
狐妖能聞到同類的氣息,裴隱不是他的同類,這可難辦了。
裴隱那廝,似神似仙,看了一眼自己的八根尾巴,他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阿玨醒來后,就看見往日里嬉皮笑臉的狐妖杵在她影子中打坐修煉,還不忘打趣道:“呦,灼流日日說我做事死板,地仙大人怎么還記得修煉啦?”
狐妖抬起自己深棕色的眼睛,憤憤的對她說道:“娘子你還真是會給我惹麻煩,也不知道娘子前世什么身份,惹了個不該惹的桃花,我不好好修煉的話,只怕是真看不見我們大婚的那天了。”
阿玨也不知道狐妖指的是什么,還當作是二人的玩笑話。
畢竟狐妖雖然總喜歡喊自己娘子,還并未和自己成婚呢。
風雨欲來
狐妖的修行枯燥的,與外界隔閡的,他雖然身在阿玨的影子中,但只要阿玨不呼喚他的真名,他便不會從影子里出來。
阿玨一連數日都未曾見到狐妖,有些不習慣。
畢竟,她已經把狐妖看作是自己的夫君了。
她照舊上朝下朝,在府里處理大小事宜,但裴隱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邪風,今日來了府上。
中秋佳節,民間要講團圓喜樂的日子,當然阿玨也不敢給這尊大佛吃閉門羹。
裴隱走在柳府富麗堂皇的院子里,還是有些歡喜的,柳家待小郡主很好,他自然也高興。
阿玨今日倒是沒穿那件礙事的朝服,她也不喜帶那些個五光十色的珠釵,就一根玉簪貫在腦后,淡色的襦裙裹著她姣好的身姿,若隱若現的輕紗披在肩上,好看的不像話。
裴隱其實偷偷看了很多次的,但阿玨不知道。
阿玨轉身看著還有點呆愣的裴隱,又對著他走了過去,她站在裴隱的胸前踮起腳尖,伸出干凈的手指,在裴隱寬厚的肩膀上捻下一片干凈的柳葉,丟開了...
女子那不輕不重的呼吸吹在裴隱的心上,魅而不自知是最要命的。
“太像了...”
風聲蓋過裴隱的呢喃聲,阿玨沒聽清。
她又回頭問裴隱:“剛剛九千歲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裴隱矜貴的大手蓋在自己的上半張臉上,擋住的眼眶已經是紅了。
裴隱冷冷清清的說道:“無礙,今日的風有些大,咱家的眼疾犯了,還望小郡主海涵。”
九千歲也不知道為什么來柳府,僅僅塞給了阿玨一個兔兒爺,就急匆匆的走了,眼睛還紅紅的,還真是有眼疾的。
阿玨把模樣喜人的兔兒爺放在掌心戳了兩下,也回書房去了。
柳沐玨教養極好,自然是給那裴隱回禮了的。
宮宴上載歌載舞,阿堯吃的是御賜的羊羹乳酪,乳奶餅,她只悶頭吃著,不曾多看周圍的人一眼,宮里也張燈結彩的熱鬧極了,少女的禮術規矩的不像話,每次吃東西都要多擦一下嘴唇,偶爾有人來敬酒,也是大方的舉杯共飲,幸好宮宴上都是甜酸的果酒,怕人酒后誤事,所以自是喝不醉的。
裴隱見她來者不拒,也對著阿玨舉杯,為她祝酒。
“望玉堯郡主身體安康,長命百歲。”裴隱清冷的聲音帶著點激動。
阿玨只好捏著酒杯也舉在手上,迎著裴隱的祝愿,說了一句:“九千歲更當平安喜樂,歲歲年年。”
只是離得太遠了,柳沐玨看不清裴隱到底是什么表情的。
宮宴結束后,阿玨的個子又不高,只能提著裙角又不能太快的追上那裴隱,好半天,她從袖口里掏出一個木盒裝著的小物件雙手呈給裴隱,就坐著轎子離開了。
男人都未來得及道謝,就見玉堯小郡主的轎子都走遠了。
他用好看的大手將木盒輕輕的劃開,里面是一塊美玉,玉料自是上好的和田,只是請的工匠不甚太好,玉佩上的花紋簡陋,像是出自新手的模樣。
玉佩下壓著一紙娟秀的瘦金小字:“玉料出自邊夷是最好的和田,但沐玨沒有請工匠細細打磨,這塊玉佩是我親自打的,還望千歲海涵不要嫌棄,今日府中一敘,覺得千歲爺似是故人,頗有感慨,千歲爺贈給沐玨的陶土兔兒爺我很喜歡,捏的甚得我心意,看手藝真的是難為千歲爺了,所以沐玨斗膽,也用自己做的陋物回禮,千歲爺吉祥。”
裴隱欣喜的再看那不甚好看的玉佩,雖是只雕了幾個鏤空的橘子,但瞧著卻是越瞧越喜歡的,他回到自己府中后,請了個頂好的師傅給玉佩渡了一層厚蠟,這才舍得墜在腰間,貼身戴著。
柳府
阿玨回去后,幾個下人一直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少女捏了一盞香茗,發冠規矩的放在桌上,她坐在高椅上,面色冰冷。
柳沐玨的每個動作和眼神,無不嚇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阿玨許是覺得有些累了,在這坐著也是耽誤時間,終于冷聲說道:“我瞧著今日也未曾離開柳府幾個時辰,怎得,若是我不回來,你們還想替我主事?說吧,我房中的賬本誰動過?”
幾個下人跪在地上又是一陣哆嗦,但是看向柳沐玨的身邊并無那狐妖,似乎也沒那么害怕了。
柳沐玨知道他們還是有幾個心眼兒的,不然也不會在狐妖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才出岔子。
阿玨喚人拿來她的銀尺,尺身圓潤扁長,她緩步走到他們身前,用銀尺將他們的頭挨個抬起細細打量。
少女生的是極為好看的,只是那神色太過耀眼了,她眼神里都是盯著獵物玩味的死寂,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了。
阿玨倒沒用銀尺打他們,嫌棄會臟了自己的手,只淡淡的留給他們一個明黃色的背影。
“今天心情還算好,給你們幾個一條活路,你們五個現在就打吧,誰活下來,我賞黃金百兩。”
五個下人里原本有個還算冷靜自若的,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崩壞了,五個人扭作一團,唯獨他的反應滿了半分,為了黃金,他們打起來也沒什么章法,卻是拳拳到肉,牙齒鼻血都有...
偏生那柳府的家主就站在一旁笑瞇瞇的看著,已經有個貼身的婆子站在身側,手里的紅棉木盒放著的是泛著亮光的喜人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