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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幫忙

聽完呂俊輝將這一個月來南京站發生的大大小小各種事情都敘述了一遍,除了那些關于一些極為重要的情報信息并未提及之外,大小事情都已經在穆斌腦海里被重新進行了篩選過濾,進一步進行了分析重組,希望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夕陽漸漸西沉,暖黃的余暉灑在大地上。大家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辦公室,穆斌則懷揣著自己的心思也隨之離去。剛走到徐家巷的街頭時,遠遠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并沒有遠去,反而是靜靜地佇立在那里,仿佛在耐心地等待著穆斌的到來。

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迅速地環顧著四周,仔細查看是否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確認一切正常后,來到了此人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跟我來。”說完這句話,穆斌便毫不猶豫地徑直走出了徐家巷,隨即拐進了另外一條街道。

那人聽到穆斌的話語后,并沒有表現出急切,而是不緊不慢地跟在穆斌的身后。就這樣,兩人保持著一前一后的狀態,沒有過多久,穆斌來到了爹娘給他租的院子后門處。

依舊十分謹慎地觀察著四周情況,在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時,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后面跟上的人也加快了腳步,隨即就與穆斌前后腳一同進入了院子。

那人摘下那頂一直壓得很低的禮帽,略顯憔悴的雙眼看著穆斌說道:“穆斌,老哥我有事求你來了。”

“陳站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也是剛聽說您在上周失聯了,而且從北平那邊還沒有傳來具體的消息。”穆斌有些急切地詢問道。

穆斌示意陳恭澍跟著自己往里屋走,緩聲說道:“陳站長,您先別太著急,來到我這里絕對的安全,我們先進屋里,你再慢慢地詳細的說。”

兩人一同來到了里屋,謹慎地將房門輕輕關上,接著轉身給陳恭澍倒了一杯水,在陳恭澍對面坐下,看著他說道:“您先喝杯水,緩一緩。”

陳恭澍伸手接過水杯,仰起頭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才開始緩緩地說他在北平經歷的種種事情。開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前因后果講了起來。

在今年六月,天津情報處得知馮玉祥部下倒戈將軍石友三,悄悄潛往天津,因為孫傳芳不同意與日本人合作,日本人選中了石友三。讓石友三躲在日租界,與天津日本特務機關頻繁接洽,后與下野軍閥張壁等人接受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的資助,組織了一支漢奸武裝,在冀東一帶搞破壞活動。

七月,石友三準備建立華北偽政權政府,把手下的漢奸武裝改名“定武軍”。處座得知消息后,本想安排王天木伺機而動,不想他手下犯事,牽連到他并帶回南京。處座親自來到北平,讓我暫代北平、天津兩站站長,安排一切事宜,同時讓我找機會處決這個漢奸。

當我來到天津時,情報顯示石友三住在天津日租界秋田街的深宅大院,周邊鄰居都不來往,平時那個街道異常安靜,連商販都很少過去。

這個大院,高墻建筑,大門長年緊閉,大門兩側有兩個門房,一個是警衛室,一個是傳達室,再往里面走就是一個長方形院子,又分東西廂房,東邊廂房住著3名日本憲兵,西廂房住著他自己的4名侍從副官。

正房就是一棟坐北朝南的二層小樓,他和家人住在里面。樓后面的房子住著傭人,廚子,車夫等人,后門上鎖,從沒有打開過。

我們為了得到石友三的信息,開始了解他身邊的幾個副官,其中有一個叫先鴻霞不愿意與他一起當漢奸賣國賊,同時此人深明大義,愿意幫忙除掉石友三。

石友三出門訪客很少,一旦出門,都會通知司機、侍衛等待,從不告知具體去哪里。等上車了才會說去哪里。再者他整個活動范圍都沒有離開過日租界,他知道去年張敬堯在北平被殺,也是因為投靠了日本人準備當漢奸,也非常清楚國民政府肯定不會放過自己,一定會想方設法除掉自己。

那4名副官都是他的親信,跟了他很多年,屬于隨叫隨到,想要在路上對他進行埋伏射殺成功幾率很小,幾乎為零。先鴻霞一個人勢單力孤,沒有接應,即使槍殺成功,也絕對不能逃離日租界。

我通過史大川的介紹,悄悄的見到了先鴻霞,與他合計了辦法就是毒殺。建議他拉攏廚司務負責人老褚,在石友三的飯菜里下毒,事成之后,給老褚新的身份,同時給他1000元報酬。

第二天準備好了毒藥,交給了先鴻霞,當天回去就把藥瓶交給了老褚,老褚也是果決之人,說石友三今晚想吃火鍋,趁今晚這個機會,直接毒殺石友三,想到做到,說干就干。

晚餐的時候,老褚把一瓶子毒藥下到火鍋底湯里,正給石友三端了上去,我認為沒有經過特殊訓練,心理素質還是很差,走到桌前手開始有點顫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火鍋在他手上搖晃了一下,湯汁隨之潑灑在托盤上,冒出絲絲白煙。

石友三一直都很小心警覺,馬上拔槍對著老褚的腦袋,老褚一不做二不休,端起火鍋湯底就準備扣到石友三頭上去,動作哪有槍快,一槍就打爆了腦袋。

這個時候先鴻霞知道,只要追查老褚,就一定能查到自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非常果決拔出手槍射擊石友三,千鈞一發之際,石友三的另一名副官賀參謀看到,飛起一腳踢到先鴻霞的手腕,反身又是一腳踢到要害,當即倒地,被另外兩名副官瞬間制服。

先鴻霞被抓之后,被日本憲兵帶回憲兵隊,嚴加審訊,把與他聯系的史大川和我都給供了出來。想要營救先鴻霞已經沒有希望,我和史大川只有回到北平,日本那邊向國民政府抗議在日租界搞破壞活動,要求交出幕后指使者。

我已經把具體情況匯報給了南京總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沒有得到消息回復,更不清楚處座什么樣的態度,也不知道后面的結果會如何?

就一直在北平站等南京的回復,等待下一步指示,前幾天的好友給我發電,說史大川已經被北平督察室帶走,北平督察室負責人王平一,也通知我過去核實事情。我知道情況不對,就與白世維商量,他提議悄悄的回南京找你,說你分析能力強,頭腦靈活,應該能夠理清頭緒,我就拿走了站里的2000元。

剛離開北平站據點沒多久,該死的王平一就派人包圍了北平站,把里面所有人都帶走了。

聽了白世維的建議,買了車票,偷偷的回到南京。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說道:“老弟,整個事件的經過就是這樣,你看我下一步該怎么辦?”

穆斌在靜靜地聽完陳恭澍所講述的一切之后,并沒有像常人那般立刻就給出一個答復,而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思索黑洞之中。

過了好一會,他才終于打破沉默,緩緩地開口發問道:“你私自拿走站里的經費2000元這件事情,具體有誰知道?”

陳恭澍趕忙一臉正色地回答道:“只有白世維知曉此事,其他人根本不清楚這里面的具體情況。”

穆斌微微皺起眉頭,面色凝重地接著說道:“現在擺在眼前最為棘手的問題就是,安排刺殺石友三的行動失敗了,同時還讓日本抓到了活口,把你和史大川給供了出來,現在他們用武力威脅國民政府,把你和史大川交出來。當下最為關鍵的是,必須要徹底搞清楚,這督察室前來抓捕你的命令是北平那邊下達的,還是南京這邊下達的。”

陳恭澍面露難色,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地說道:“我真的也不清楚具體到底是從哪邊下達的這個命令。”

穆斌也有些無奈地略顯愁容地說道:“我現在也著實是沒有什么特殊的應對辦法,不過依我個人的分析來看,我偷偷的把你送進特務處,你親自去找處座吧,去的時候盡量讓自己顯得無比狼狽。”

“通過與處座的一次接觸,處座向來都是比較護下屬,去年你可是成功刺殺了張敬堯那個罪大惡極的大漢奸,一件了不得的大功勞,還有你現在一個人肩負著北平、天津兩站的行政管理重任,雖然這次暗殺石友三的計劃由于不夠周祥,草率行動導致失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我相信處座最多也就象征性地對你進行一些懲誡罷了。”

陳恭澍還是滿心憂慮地說道:“真的會是這樣的嗎?你在南京也知道國民政府對外向來都是比較軟弱的,為了能夠平息事端,會不會真的毫無顧忌地把我和史大川交出去啊?”

“陳站長,你想想王天木的事就知道了,他可是獨自一人毅然決然地承擔起下屬所犯下的過錯,不也就僅僅被關起來而已。再說你也是奉命去殺漢奸石友三,如果上面真這么干,那就要寒了全國將士們的心。”

“趁著現在北平督察室還在到處抓捕你,目前南京也沒有發布全國通緝令,你明天早上就回特務處找處座主動承擔責任,肯定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至于那2000元的事,千萬不要再提及了,否則會讓人覺得你是有預謀的戴罪攜款逃跑。”

看到穆斌這一番言辭懇切的話之后,也開始陷入思索中,過了一會站起身來就打算出門而去。穆斌一把拉住陳恭澍的手,說道:“陳站長,你若不嫌棄這里有點亂的話,你今天就住我這里,明天一早你再走,如何?”

陳恭澍也不矯情,直接就同意留了下來。

穆斌此時的心情頗為愉悅,陳恭澍那可是軍統大名鼎鼎的三大殺手之一,長久以來一直深得處座的偏愛與器重。這一次幫助了他,等回頭自己要是有什么事找他幫忙,只要不是那種棘手的事情,估計陳恭澍應該不會輕易拒絕。

一夜悄然過去,陳恭澍也非常的疲憊,穆斌也沒有任何過多的言語交流。當天色開始蒙蒙亮之時,陳恭澍便輕手輕腳地已然出門,離開了客房。而那時的穆斌聽到動靜,想了想,認為當下這種情況,也不好再進行挽留,于是便沒有起身去相送。

待陳恭澍離開之后,穆斌也已起床,坐在桌前,翻開了警長李國棟之前交給他的那本本子,開始仔細地翻看了起來,看的過程中,穆斌驚訝發現有一戶人家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顯然很可疑。

當下就把這戶人的住址信息單獨列了出來,并且私下決定對這戶人家進行暗中觀察,看看是否能夠有什么新的發現。

當穆斌剛回到特務處里后,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尚振聲那里,立刻讓人前去傳達通知穆斌,讓他前往辦公室。

穆斌來到站長辦公室的門前,隨后抬手輕輕扣了扣門,很快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請進。”

尚振聲抬起頭來看到進來的人是穆斌時,臉上立刻露出了非常高興的神情,連忙起身讓穆斌坐到他辦公桌對面,接著說道:“昨天我就已經聽說你回來了,然而由于站里需要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實在是沒有能夠抽出時間去專門找你,因而今天一大早我就特意讓人去通知你過來一趟。”

“站長,你這么著急地找我,難道是咱們南京站又有新任務了?”穆斌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

“那倒沒有,你爹娘在重慶那邊安頓好了嗎?怎么樣?”尚振聲關切的問道。

“多虧站長幫忙,一切順利。”

“那就好,現在就你一個人在南京,可以大展拳腳,好好為黨國干一番大事業。”尚振聲笑著說道。

接著又說:“這次多虧的行動計劃書,成功破獲了日本特務風鈴小組,除了那個組長千代惠子逃脫之外,整個小組的都被我們給端掉了。在搜捕他們居住的地方,還獲得了一筆相當不菲的錢財呢。”

尚振聲笑著說完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信封,緩緩遞到穆斌面前,然后說道:“我聽你們二組的人談到你,說你對美元情有獨鐘,所以我特意將這筆錢兌換成了美金,這里是1000美金。”

“謝謝站長。”穆斌滿心歡喜地接過信封,卻沒有將其打開。心想那么大的錢莊,才給這么點。

“謝什么謝,我還要謝謝你才對,因為你的行動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我也晉升為中校軍銜。”

“站長,您的工作態度嚴謹認真,晉升中校是實至名歸,南京站因您而驕傲。”

“滑頭,還有啊,那個安掌柜工作的錢莊,最初我們本以為是日本特務用來掩人耳目開辦的,原本都打算將其徹底查抄。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錢莊竟然是何行健和孔家私下合作開辦的。”尚振聲有點不甘心的說道。

“就是那天我們準備去錢莊時看到的那個戴禮帽的人,他就是何行健,這個人的身份極為復雜,上海青幫頭子杜月笙的門生,還是黃埔軍校二期出生,被處座以特務的身份安插在軍隊里的高級軍官。處座親自出面干預了此事,也就只能這樣算了。不然怎么只會給你1000美金。”

“哦,原來如此。”此時的穆斌顯得有點尷尬的說道:“的確如此,能在南京城里開辦錢莊的人,哪一個不是手眼通天,有著深厚背景和特殊身份的人,站長,來日方長,咱們以后還有很多機會的。”

“對了,那個井上雄一啊,一直都在囔囔著說要見你,這段時間你又不在,我也不清楚他對你來說到底有沒有實際的用處。上面給出的指示是將他們全部秘密處決,一個不留。”

“嗯,當初沒有他也抓不到安掌柜,還是麻煩站長安排一下,讓我單獨和他談一談,看看能不能為我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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