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性......”

“看來，我先前沒猜錯，這還真是全性妖人！”

張懷義和張之維口中喃喃，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復雜以及一絲暗含的...興奮！

《淮南子·覽冥訓》：“全性保真，不虧其身；遭急迫難，精通于天。”

這全性，乃是傳承千年的邪派，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諸子百家之一的楊朱。

正所謂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全性追求的，就是就是摒棄后天人為給人性加上的枷鎖，純粹的追求人之本性的門派；

只不過，楊朱當時的理念是‘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輕物貴己，全真保性’。

然而后世門人不取全性之陽，只講究‘不拔一毛’，卻對‘不取一毫’置若罔聞。

全性發展到今天，已成為四處為非作歹，人人恨之入骨的邪惡門派。

其加入條件更是為人津津樂道，

那就是，不需要任何條件，只要自己宣稱是全性成員即可！

......

張懷義張之維二人滿臉詭異小聲bb的模樣可把柳良志嚇壞了。

“你們...你們這是什么意思？識相的就趕緊放了我！”

柳良志還在嘴硬，只是氣勢上憑空又弱了半截，此時已經都快入土了。

“喂，綠頭桿子，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全性？”張之維笑著問道。

“這...我自己就是全性，我怎么會不懂什么叫全性，你這牛鼻子說這話真當好笑。”柳良志頓時急眼了，厲聲怒罵起來。

“而且我大哥說了，只要按他說的做，任誰都會把我當全性！人人都會怕我！”

“趕緊放了我，不然等我全性的兄弟找上門來，肯定讓你倆吃不了兜著走！”

“嘖，原來還真是個蠢才。”張懷義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看到這里，張懷義哪兒還能不明白。

這小子就是個以自我為中心，又不諳事實的愚人，不知從哪兒聽來全性的理念和風格，便覺得和自己這種天選之人很契合，從此開始了為非作歹之路，而其眼眸中的癲火，顯然就是被人勾引勃發的產物。

事到如今，這柳良志竟然還天真的以為，其他全性門人會為他出頭！

要知道，和無比寬松的入門條件相對應的，便是其更加松散的作風。

全性門人之間可從沒有什么制約性和組織性，外加全性門人大多性格極端肆意，如果不爽，即使是同伴也能隨時隨地殺掉。

所以這全性門人在世人眼中，也被喚做‘全性妖人’。

一點兒也沒夸張，真就如此。

“喂，你耳朵聾了嗎？快放了我！”

......

見張懷義始終不動如山。

任憑自己發狠，求饒，那雙大腳都始終牢牢的把自己踩在地上。

柳良志幾乎都要崩潰了。

“嗚嗚，誰能來救救我啊......”

要知道，他柳良志殺了這么多人，所圖的不就是為了獲取原本求而不得的力量嗎？

可偏偏這力量在眼前這兩個道士面前，竟然沒有半分抵抗之力。

道心破碎。

“道爺，神仙，大爺，您就劃下個道兒來吧，到底怎么樣才能放過我！您是哪門哪派的，今日放我一條生路，以后我柳良志一定做牛做馬！”

柳良志痛哭流涕，眼淚和血水混在了一起，泥沙俱下。

他還想活著。

雖然卑賤普通人的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但他自己的命，可太金貴了。

張懷義嘆息一聲，說道：“一個人想做壞人，果然太簡單了，稍加引誘便會墮入萬劫不復，你甚至連我們的金光咒都認不出，便踏上了歪門邪路......”

“金...金光咒！？”柳良志愣了愣，眼神閃過掙扎之色。

“罷了。”

張之維順勢打出兩道靜心神咒。

冰涼的炁侵入腦門。

識海之中層層疊疊的血色被慢慢化解。

柳良志的眸光中總算閃過理智的光芒。

“我......我......”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面前這兩個道士明明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卻偏偏有如此修為！能夠輕易橫掃自己和自己的僵尸大軍！

‘原來...是龍虎山正一天師府的高人...自己如今到底怎么了，居然連以前老爹強調過無數次的金光咒都沒認出來。’

柳良志心中苦澀無比。

他此時終于明悟了。

怪不得這兩個道士既不畏懼湘西柳家趕尸一脈，也不擔心全性的報復。

作為道門魁首，執牛耳者。

天師府門下，又豈會將那些散兵游勇放在眼里......

全性門人敢找上天師府？

肉包子打狗罷了。

但已經太晚了。

“做了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即使按照你們湘西柳家的傳統，你這等把生人害死煉尸的作派，也已經犯了大忌。”

“愚蠢不是寬恕的理由，你作惡多端，難逃一死，今日既然被我等撞見，便了結了你！”

“此番事了，也無需柳家族老詰問，他日我和我師兄必登門拜訪！”

張懷義的頭上此時已經聚攏了一團團烏黑的雷云。

整個人沐浴在電光之中，宛如神靈下凡，審判世間有罪之人。

此情此景，落在柳良志眼中，更是化作絕望和懊悔。

“竟然還是雷法的繼承者，我輸的不冤......”柳良志喃喃自語。

張之維的靜心神咒作用下。

眸中癲狂的火焰慢慢消散殆盡，復現清明。

原本還在掙扎的四肢也無力垂落在地面。

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昔年老爹的諄諄教誨并未被他放在心上，反而在附近的城鎮游玩時結識了一名自稱是全性的青年。

幾經交談，被嚴苛家風逼得喘不過氣的柳良志無比羨慕其無拘無束的逍遙作派。

在那全性青年的蠱惑下。

很快，柳良志便開始思考，開始不甘，開始痛恨。

憑什么我身懷絕技，偏偏‘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

憑什么我明明伸出手指便能碾死這些螞蟻般的凡人，還得終日與他們為伍。

憑什么別人在逍遙自在，我卻得被那三令五申所束縛！

終于，柳良志踏出了從未膽敢邁出的那一步。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然離開了柳家聚集地，打殺了幾個前來問詢的柳家外圍弟子后，便跟著那全性青年來到了豫地開始興風作浪，也享受了一段逍遙人生，日子一天天過去，越是樂在其中，柳良志愈發認可全性的理念，眼中的那團瘋狂火焰也變得愈加旺盛。

不久前，柳良志聽從那全性青年的建議，來到了鴛鴦湖，作威作福的當起了‘高人’。

而現在，柳良志的逍遙夢碎了。

被這位來自天師府的嫡傳輕而易舉的擊碎成了滿地黃花蒼涼。

此時！

‘轟——轟——轟——’

張懷義操控的絳宮神雷轟然而至！

蘆葦屋前的這一畝三分地，頓時化為了森羅雷獄！

一道雷霆落下！

本就奄奄一息的柳良志直接被炸的皮開肉綻，靈魂都快被擊碎了。

但這只是一道雷霆，半空中，還聚集著密密麻麻無數雷蛇。

吐著信子，蓄勢待發。

柳良志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怒目圓睜。

聚集了渾身上下最后一縷精氣神，高聲喊道！

“小天師！柳某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但臨死前，我要告訴您二位一件事！全性門人近日正在往江南地界聚集，所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