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安回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我像往日里一樣,靜靜坐在沙發上,翻著雜志等他。
心里卻有了許多的計較與盤算。
在他入門的第一時間我十分自然地迎了上去,卻在他親我的時候側過頭去,遞給他一個臉頰——
“一股酒味!太臭!”
我故作嫌棄,別過臉去。
他寵溺地抱著我的額頭一陣猛親,臉上全是得逞的笑意,好像依然是熱戀中的情人一般,全然沒發現我眼中的惡心與厭惡。
“喝點蜂蜜水解解酒!”
“老李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幫你分擔分擔,總讓你應酬到深夜才回家,我得抽空找他聊一聊了?!?
我順勢將蜂蜜水遞過去,嘴里絮絮叨叨的話剛說完,卻從他臉上看到了轉瞬即逝的不自然。
老李是爸爸留在公司幫他的老人,對公司和我爸都有著絕對的忠誠。
而他們,從來不對付。
我只是借機試探一下,卻從他不自然的表情里窺見了他的心虛。
“都是為了公司嘛?!?
他一口氣干凈了一杯蜂蜜水,咂巴著嘴道:“今天的蜂蜜水有點苦呢?!?
我按捺著滿腔情緒,故意瞪著他回道:“是你酒喝多了嘴苦吧?!?
他呵呵一笑,松開領帶將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別人總說我靠老婆,你再這樣護著我不正驗證了別人的話嘛。你就別管了,你老公能行的?!?
他言笑晏晏,與往常一樣,三言兩語便將我要找老李的念頭打消了。
他不喜歡被人說吃軟飯靠老婆。
我也很忌諱讓他被人議論。
所以公司的事,我幾乎放任不管。
但自向晚晴的事以后,我的他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
那些經常帶著香水味的爛醉,或許也不僅僅是應酬那么簡單。
我還是穩住了他,笑著岔開話題,催他趕緊將一身難聞的香水味洗干凈。
這身熟悉的香水味陪了他快兩年了,也惡心了我兩年。
以前也打趣地問過他,他解釋說是辦公室里的熏香味。
我沒有懷疑過,因為味道確實很特別,我柜子里幾十瓶的香水里都找不到相似的同款,畢竟,很少有香水明目張膽地透著股上頭的廉價味。
趁著他洗澡的時間,我將他西裝外套的口袋翻了個遍。
他很小心,什么都沒有。
可后背正中間的位置卻有一道淺到不能再淺的朱紅印記。
我在指尖捻了捻,是口紅。
那個位置,是從后背擁抱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向晚晴懷孕不用口紅,而且他不知道許晴來了H城,他們必然還沒有碰上面。
他還有其他女人!
聽著浴室里嘩啦啦的水流聲,我一顆心跌入谷底,痛得幾乎難以呼吸。
我是冷靜又極為穩妥的人。
他既不帥,也不富,甚至學習也與我不相上下。我為何最終單單落在他手上?
不僅僅因為他真誠的淳樸,還因為他在用盡全力地對我好。
那些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獎學金,摳唆的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卻在花在我身上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只是隨手扔了個蛋糕盒子,他便放在了心上,隔日便會將那個牌子的蛋糕送到樓下來。
我用慣了的護膚品卻需要他埋頭做課題做兩個月才能攢夠錢,但送到我手上的時候眼中滿是歡喜。
下雨的時候他會及時送傘,天冷的時候他總會帶來暖寶寶,來事的時候他的保溫杯里隨時都有紅糖水。
我從出生起就什么都不缺了。
這些小恩小惠并不足以打動我。
打動我的是他幾年如一日的堅持。
我能確定的是比他優秀比他富裕比他了不得的人有許許多多,但我不確定到底有幾個能像他一樣,可以始終如一地堅持拿全部去愛我,去溫暖和呵護我漫長的人生。
不確定就不要去嘗試了,我選擇了他。
很難相信,幾年時間而已,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他了。
又或者,從一開始,他就是居心不良,只不過我不夠堅定,所以我在劫難逃。
看著手機屏保上他幾乎沒有變過的模樣,我甚至懷疑歲月根本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若非得說時間帶給了他什么,那就是更加的成熟和穩重。
他本就不是帥氣的男生,但足夠高大和健碩,像是能撐得起家庭重擔的男人模樣。
可惜,他卻將不易的婚姻親手毀掉了。
這幾年間他都偽裝得很好,在公司他很本分,任勞任怨,將公司的業務維持得還算穩定。
在家里他也一如往昔,對我噓寒問暖呵護備至。
只要晚上在家,也會在幫我倒好熱水讓我泡腳。
但凡休息,就會親自下廚做我喜歡吃的佛跳墻。
每每來事,都會幫我煮好紅棗紅豆紅糖水,哄著我一口口喝完。
我自失去第一個孩子后便有了中度的失眠,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他總怕我藥吃過量,體貼地將白色藥片分裝在小盒子里,一次一盒,一盒兩粒,正正好。
那些周到和體貼,讓我蒙在鼓里享受著虛假的被愛和幸福,甚至不斷調理身體,想和他一起生幾個可愛的寶寶,讓我的家更有煙火氣和生活氣。
如今看來,多像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