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諭,著令范提司即刻帶諸位坐忘道使者前往鴻臚寺,由鴻臚寺負責接待,鑒察院不得阻攔……”
“臣遵旨!”
范閑恭敬地朝侯公公拱了拱手,接下了慶帝的圣旨,內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心想著這下總算不用再考慮上報的事兒了。
可是對有些人來說,這道口諭里面慶帝所暗藏的意圖,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尤其是口諭里稱三人是坐忘道使者,絕口不提三人攻擊京都城門的大逆不道之舉,說白了就是這事兒南慶丟人丟大了,又沒辦法找回場子,因此只能裝沒看見。
估計還會下封口令,再讓鑒察院弄點假輿論什么的!
反正只要我不承認我被打,那等于沒挨打,人肯定也沒死,反正南慶全是體育生,頂多就是腦震蕩(緊跟時事)。
情商低點,大概是管這個……叫忍氣吞聲!
反之,高情商的回答就是……忍辱負重!
當然,這還沒完。
接下來就是口諭中負責接待的鴻臚寺,而鴻臚寺是什么機構呢,很簡單,這就是南慶處理外事的機構(當掌管外交的就好)。
而下令一個處理外事的機構負責接待。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談,當然,前提是雙方都拿出誠意來,拿出實際的利益進行交換!
換人話來說就是,假如坐忘道愿意付出足夠大的利益。
求娶長公主一事自然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事兒吧,說出去太難聽了,不好意思明說而已。
但只要不是白癡,都能看出慶帝的意思。
許文和聽明白了,于是,這會兒已經開始琢磨著去找長公主,然后把假的變成真的。
嘿嘿!
促成李云睿嫁入坐忘道。
光想想就覺著超有樂子的!
朱格也聽出了口諭的意思,而他眼看著范閑帶著人離開,前往鴻臚寺復命,手里的刀,鐺的一聲落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仰天長嘆!
“為什么,為什么要答應坐忘道,難道陛下不知道坐忘道最擅長欺騙,談判不過是與虎謀皮嗎?”
……
朱格的疑問無人回答。
可是!
難道慶帝真的就這么慫了?
前往鴻臚寺的路上。
裴遷好奇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是不可能的,堂堂南慶國君怎么可能慫,他呀,只是知道暫時搞不定,于是咱們親愛的國君大人就起了心思,想學別人來個忍辱負重而已!”許文和擺了擺手,一臉不在意的說。
本來其實是想用臥薪嘗膽這個詞的,但是考慮到范閑這貨在身邊,干脆就換成了忍辱負重,也免得被這貨看出大家都是穿越者。
李沉舟十分贊同點點頭:“沒錯,慶國這位國君沒這么容易認輸的,畢竟人家可是一位心機深沉,精通各種陰謀詭計的帝……王!!”
倆王八蛋用略帶嘲諷的語氣。
毫不留情地慶帝各種冷嘲熱諷。
評價那是一個比一個的犀利。
咳咳!
范閑在一邊聽著,心臟砰砰直跳:“我說二位,我可是還在這兒呢,你倆說話就不能注意著點嗎?”
“可是,我們這話就是說給你聽的呀!”許文和脫口道。
“啊?”范閑懵。
“沒錯,小范大人,這么說吧,你身上這發財老大的嫌疑還沒洗清呢,而你家這位陛下生性多疑,所以啊,在他手下做事,凡事最好多長幾個心眼子!”李沉舟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
擺明了就是上眼藥。
同時也是給宮里的那位上眼藥。
范閑聽在耳朵里,冷汗就蹭蹭蹭往外冒,趕緊朝著皇宮一拱手:“李兄言重了,當今陛下英明神武,范某相信陛下定能明朝秋毫!”
“嘿嘿,明察秋毫?”許文和聽到這詞兒就樂了:“小范公子,你在睜眼說瞎話前,最好去了解下那些被冤殺的人,他們可是早已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全世界,你家陛下對坐忘道只有六個字!”
“那便是——寧殺錯,不放過!”許文和一字一頓地說道。
“……”范閑咯噔一下,愣在了原地。
“沒錯!”李沉舟慢悠悠地往前走,然后用惡意滿滿的口吻說道:“在南慶,因為被懷疑是坐忘道而冤死的人,比不小心把自個兒耍死的坐忘道,那可是千倍都不止,所以小范公子,你還是悠著點吧!”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
那真是把范閑活生生架在火上烤。
可憐的小范公子。
臉色漲得通紅。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看這水溫上升的速度有點猛過了頭。
“好了,言盡于此,小范公子,燕某告辭!”許文和見好就收,果斷告辭。
“告辭?你不去鴻臚寺了?”范閑大驚。
“當然不去,你們家陛下讓鴻臚寺接待的是坐忘道使者,我一個歡愉教團的,跑去湊什么熱鬧?”許文和反問。
“……”
范閑這才猛然想起來,這貨壓根不是坐忘道的,而是來自東南著名的樂子人團體——歡愉教團。
最近范提司惡補了這個教團的相關情報,然后,一種不對勁的感覺迅速涌上心頭!
“靠,不對啊,你一個歡愉教團的,剛才為什么打著坐忘道的旗號,說什么坐忘道想求娶長公主殿下?”范閑終于察覺到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自然是因為長公主殿下賢良淑德,又未曾婚配,而坐忘道之中,又有人對長公主傾心已久,你說是吧,李兄!”許文和謊話張口就來,順道還把旁邊的坐忘道拉下水。
李沉舟反應極快,脫口道:“沒錯,小范大人,實不相瞞,在下有位朋友,早就對長公主大人一見鐘情……”
范閑:“……”
說起坐忘道之中那位好朋友對長公主的愛慕,李沉舟那是唾沫橫飛,說的好像就跟真的一樣。
連一見鐘情都給整出來了!
把范閑給惡心的喲,差點連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心說我信你個鬼。
小王八蛋壞滴很!
不過,小范大人這邊被李沉舟聊得暈乎乎的。
許文和已經伙同裴遷。
悄默默地溜出了前往鴻臚寺的隊伍。
剛溜出來!
裴遷就一臉好奇:“這好端端的,你小子不去鴻臚寺溜達,特地跑出來,到底想干什么壞事!”
嘿嘿!
許文和笑了:“自然是去找長公主殿下,然后讓長公主殿下……幫個小忙,把她自己嫁出去,把假的變成真的啦!”
噗!
裴遷目瞪口呆:“靠,你瘋了吧,長公主殿下在南慶勢力龐大,她有什么理由幫你,而且還是把自己嫁出去!”
打死他也不相信能辦成這種事。
“成不成先別管,先做了再說!”許文和聳聳肩,滿臉笑容地說:“現在南慶朝堂上下估計都認為,坐忘道求娶長公主殿下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呢,嘿嘿,我想到時候慶帝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裴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