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華道：“聽他講，是因為插手了凡塵俗事，所以被驅逐下山了。”

陳彩君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楚凌華道：“可不是，他開倉放糧，又斬殺了那些糧商，插手了這么多事，可不會被懲罰么。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簡直腦子有病。”

陳彩君聽了這話不喜了，道：

“他開倉放糧是為了救災民，他斬殺那些糧商是因為那些人囤積糧食，準備賣高價。這些都是大義之舉，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腦子有病了？”

楚凌華自知失言，連忙道：“我的意思是不理解他為什么要放著好好的仙人不當，卻來插手這些事。”

陳彩君道：“因為沒人會做這些事，所以只能他來做。

因為世間災難頻發，所以他要救難。

因為所有仙人都事不關己，所以他只能自己站出來。

仙人身份又如何？會被驅逐又如何？為了天下黎民百姓，他不在意。

因為他心懷天下。

這才真正的梟雄，真正的大丈夫！和他比起來，那些仙人又算什么。”

楚凌華詫異地望向自己的夫人，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己夫人這么夸一個人。

“這么說，夫人也同意楚家和他結盟了？”

陳彩君道：“這是自然，他要匡扶天下，要建立一個新國，如此好事，我們楚家豈能不出力？”

楚凌華道：“可是這事有很大的風險啊。”

陳彩君有些失望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她受不了的就是這男人的優柔寡斷，一點都沒擔當大任的風范。

當年若不是她陳家勢微，她又怎會嫁給這個人。

“天下已經大亂了，難道什么都不做就沒有風險了嗎？我在白水城遇到的風險，難道是因為我做了什么嗎？

天下大勢如此，你怎可還是這般畏葸不前？”

看到夫人眼中的失望，楚凌華心里一緊，連忙道：

“我不是說什么都不做，而是這事太重大了，我們必須得仔細考量，不然這偌大的楚家轉眼就會灰飛煙滅。

我是楚家的家主，不能不慎重啊。”

陳彩君也明白他的壓力，當即握住他的手道：

“我知道你身兼重任，不敢輕易抉擇。你有你的顧忌，我很理解。

只是，凌華啊，現在天下已經大變了，我們不可能再像往常那般行事了。

即便我們想安定，想什么都不理會，但這可能嗎？

楚家家大業大，富可敵國，早就被人盯上了，不然我在白水城又怎么會出那種事。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世道已經不是由我們決定的了。下棋的人不是我們，我們只能跟著下注，而且必須下注。

這是不可改變的。

所以，凌華，當斷則斷，既有大風吹來，我們只管登船破浪就是，又有什么好多想的。”

聽到妻子喊自己的名字，楚凌華心中一動。

他們雖然是夫妻，可少有這般親昵稱呼過。

又聽她說起白水城的可怕遭遇，心中又是一痛。

立馬握住她的手道：“既然夫人都如此說了，那我一會兒就去和他說。”

陳彩君笑了笑。

但這時，陳嬤嬤道：“只怕這事小姐不會答應啊。”

結盟意味著要結親，這是把雙方牢牢捆綁在一起的繩索。

因為只有這樣，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陳彩君這才想到自己的女兒，又想起自己的婚事，不禁臉色一黯。

為了家族利益而結成的婚姻，雖然未必會有多苦，但肯定也沒多大幸福。

更何況，她知道女兒還是那么優秀驕傲的一個人。

但楚凌華卻道：“她是楚家的女兒，這事她不答應也得答應，由不得她！”

陳彩君聽到這話，心里又是一陣黯然，當年她父親不也是這么對她說的么。

“能不能只結盟，不聯姻？”

陳彩君想要為女兒爭取一下，也是為過去的自己爭取一下。

楚凌華搖頭道：“不行。若是不聯姻，萬一他事后反悔了怎么辦？

我楚家整個都投入進去了，要是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祖宗。”

陳彩君道：“我相信他的為人，相信他不會虧待我們楚家的。”

楚凌華皺眉，一旁的丘管事見狀，立刻道：

“聯姻不只是為了讓我們放心，其實也是為了讓他們放心。”

陳彩君問道：“這是為何？”

丘管事道：“因為我們如果不聯姻，他又怎么會相信我們會全心全意幫他們呢。必須大家都捆綁在一起了，這樣才能安大家的心。”

陳彩君一聽是這樣，就不再多話了。

楚凌華道：“你不也說了嗎？秦戰這人可靠，相信女兒嫁給他也會幸福的。”

陳彩君心中嘆氣一聲，知道這事不可更改了。

便道：“昭兒呢，把她叫來說說吧。”

楚凌華皺眉道：“她前些天不知去了哪里，回來的時候竟受了重傷，現在在靜室里閉關療傷。”

陳彩君吃了一驚，“受傷了？怎么回事？”

陳嬤嬤也是驚了一下，以大小姐的身手，又有誰傷得到她。

難道是惹了仙人嗎？

楚凌華道：“不知道。回來后也沒說。”

陳彩君問：“那天鳴呢？”

楚凌華道：“那小子在給他老姐看門，還不許任何人進去，連我都不許，真是反了天了。”

雖然是責怪的話，但臉上卻掛著笑容，畢竟是兒子。

陳彩君道：“我去問問。”

說著，便往靜室走。

沒多時，下了地下，來到一扇石門前。輕輕扭動，石門便打開了，還沒進去，便有一個少年落了下來。

“此地不通，還請諸位原路返回！”

楚凌華上去就扯起他的臉皮，“還跟你老子玩這通，滾一邊兒去。”

楚天鳴就是不讓。

陳彩君走上前來，“天鳴，你姐姐是怎么受傷的？”

楚天鳴搖頭，“姐姐不準我說。”

楚凌華道：“嘿你個臭小子，難道你娘的話還沒你姐的話好使嗎？麻利點，給我滾開！”

楚天鳴還是不讓。

楚凌華道：“我們有要事要找你姐商量。”

楚天鳴道：“姐姐說了不讓進。”

楚凌華怒道：“我說了，有要事！”

楚天鳴搖搖頭，表示沒有老姐發話，什么事都不管用。

楚凌華也是無奈，自己這個兒子最聽他姐姐的話了，他姐姐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點都不敢忤逆的。

見說不通，楚凌華便打算回去。

但這時靜室內卻傳來一個聲音，“小天，讓爹娘進來吧。”

楚天鳴這才讓開了路。

楚凌華狠狠瞪了他一眼，“現在知道讓了？好好學學你姐，多聽我們的話。”

楚天鳴癟了癟嘴，不以為然。

……

靜室里，楚昭質靜坐在一個蒲團上，臉色慘白。

看到她這個樣子，陳嬤嬤趕緊上前，伸手把脈，竟發現大小姐元氣耗損嚴重，而且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大小姐，你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楚昭質道：“遇到了一個妖孽，不小心被它打傷了。不過不礙事，只要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轉頭看向自己的父母，問道：“爹娘，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陳彩君說不出口，轉頭看向楚凌華，后者當即走出，認真道：

“你年齡也不小了，我們給你說了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