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沈姳腦中劇痛，心口沉悶，眼前一黑，險些以為要猝死在今夜。

年紀輕輕的，她不過是熬夜刷刷視頻，不至于吧！沈姳單手捂著顳部，擦干方才因瀏覽戰地兒童視頻落下的淚痕，正準備撥打120最后再掙扎一下，忽而聽見一道機械音。

【系統配對成功，希望系統101已上線。】

啥玩意兒？

這道聲音古怪得很，似在腦海中，又似從遙遠的虛空傳來……

深更半夜的，沈姳忽然毛骨悚然，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正猶豫先撥120，還是110時，恍惚間感覺身上不適感已經消失殆盡。

【本系統名為希望101，檢測到宿主沈姳同情心泛濫，因而選為宿主。】

沈姳再不濟，也是網文時代經歷過來的。系統什么的，她并不陌生。

但……這不科學！

“配對不用經過我本人同意嗎？人家藍牙配對都還得雙方同意呢！”沈姳一臉莫名其妙，忽而又反應過來，反駁道，“不是，你罵誰呢！誰同情心泛濫了？”

這年頭，“同情心泛濫”可不是夸人的詞兒。

【系統檢測到宿主剛為戰地兒童捐款1000元人民幣。】自稱希望101的系統機械音又響起。

這也知道？

沈姳沉默片刻，嘴硬著反駁:“1000塊就同情心泛濫了？你這同情心也不貴嘛。”

【系統檢測到，宿主工資卡內只有3007.2元人民幣，愿將三分之一的口糧捐贈他人，殊為不易；系統還檢測到，上月宿主在卡內只有2452.2元人民幣的情況下，仍為身處水災之中的群眾捐贈1000元人民幣……】

沈姳不防系統連這都知道，一時語塞，訥訥道：“我知道你很會檢測，但你先別檢測了。”

她身上有房貸，即便工作穩定，手頭上也沒有多少余錢。

系統：……

“你在我身上什么地方？”沈姳想起剛才那種瀕死感，她這輩子也不想再次體驗。

【系統配對成功后，寄居在宿主意識中。】

這么抽象嗎？沈姳聽不得“寄居”這兩個字，搞得她像是寄居蟹的殼似的。

她煩躁地躺下準備睡覺，可又如何睡得著。

“你想讓我做什么？”黑暗中，沈姳睜眼小聲問。

總不能是來跟她聊天的。

【愿宿主為身處絕境中的人帶去希望。】

這聽著像是做好事啊，沈姳倒是不介意日行一善。

“我要怎么做？”沈姳不傻，類似于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日行一善還達不到“絕境中的希望”這個高度。

【系統會為宿主檢測人們絕境中的祈禱，并為宿主發布任務。】

任務？

“非做不可的任務？任務成功我有什么好處？任務失敗對我有什么影響？”沈姳自認不是什么圣母，自己的利益得失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他人。

孟子有句話，她一直奉為圭臬—“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有能力時幫助他人，沒能力時努力提升自己，不給別人添麻煩。

【任務成功，系統將為宿主增加相應的積分及信仰值；任務失敗，扣除宿主相應積分及信仰值。任務中，宿主所獲得的供奉及信仰值皆歸宿主個人所有。】

“積分跟信仰值有什么用？扣光會怎樣？”沈姳覺得這系統真不是個自覺的系統，問一句答一句。

【積分及信仰值可兌換系統商城相應商品，個別商品可在宿主生存的主位面使用。積分及信仰值扣光，系統與宿主自動解綁，并不會對宿主造成身體損傷。】

系統的一面之詞，沈姳還是持保留態度。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搞不好腦袋被人偷偷植入芯片啥的呢！思及此，沈姳又打開手機，掛了個號。

她邊操作手機，邊不死心問：“現在可以解綁嗎？”

【系統暫無此功能。】

行叭。

翌日，沈姳趁午休吃飯的時候去門診。

她今天中班，午休的時間較早，門診醫生還沒下班。號子已經過號，重新簽到，等了兩個人就輪到她，跟醫生說了頭痛的癥狀，要求開個顱腦磁共振，醫生建議她辦理住院查一查，被她婉言拒絕了。

醫生無奈，開了檢查單，又幫她聯系磁共振室，檢查約到了下午五點半。

沈姳今天上班早，又是中班，下午三點多就下班了。她到醫院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買了一杯檸檬水，四點半回了醫院，在磁共振室門口乖乖等著叫號。

檢查很順利，沈姳知道磁共振報告沒那么快出，便讓做檢查的影像科醫生先幫忙看一下。

得到了“沒什么異常”的口頭報告。

行叭，折騰了半天，沒折騰出什么所以然來。

剛下地鐵，沈姳腦中一片混亂。

叮—

叮—

叮—

……

腦海中一陣亂“叮”，沈姳險些以為自己腦鳴，想起系統，咬牙切齒地恨恨道：“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系統為宿主檢測到五十七個禱告，請宿主選擇任務。】

沈姳快步往家中走去，腦海中調出任務面板，只見任務面板上懸浮著密密麻麻的小圓球，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七個，外觀別無二致。

這怎么選？盲選？

【鑒于宿主首次接收任務，此次接收的五十七個任務難度較低，請宿主任意選擇一個。】

還好只是一個，如果這五十七個一股腦接收，她估計真得猝死。

沈姳隨機選了腦海視野內最近的一個小球。

叮—

【與祈禱者封鄴連線成功。】

系統內突然多出了一個消息面板，沈姳點開，里面只有一個聯系人，備注名為封鄴。

快步進了家門，沈姳放下包，洗了個手，癱在沙發上，專心應付系統。

她點開封鄴的對話框。

【封鄴：若這世間果真有神明，便睜開眼看看吧！暴君當政，殺害忠良，殘害百姓，苛捐雜稅，民不聊生。天地不仁，你受人間香火，如何能冷眼旁觀！】

封鄴的頭像是個少年模樣，沈姳點開他的頭像，忽而一陣恍惚，她已然不在自己家中。

這是一個破敗的廟宇，四周垂掛著殘破的黃色經幡，蛛網遍布，香案積灰，只有神像一如既往地垂眼俯視眾生，眸光悲憫。

香案前是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年，他一身狼狽，站在神像前凝眸看著，身邊半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支著長劍，喘息著，似是受了傷。

“追來了，竟這般快。”中年男子勉力站起身。

沈姳聽得稀奇，轉身想去看是誰追來，迎面就見一支快箭正在她鼻端。

那一刻，她的呼吸都停了。下一息，那箭穿過她直直向少年而去。

沈姳驚魂未定，低頭看著自己虛幻的身體，似有所悟。

不是實體，不用扛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