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修行有三種，儒生、武者、術士。
但這三種都是屬于凡俗，儒生讀書，讀得一口文氣，賣于帝王家，以文氣溝通國運，可鎮魔誅邪，武者強健體魄，氣血旺盛，使得人氣火焰變得旺盛可辟邪，術士，掌握一些術法對對付妖魔鬼怪。
但這些人，都終歸還是凡夫俗子，
最終的歸途，也是塵歸塵，土歸土，
最多的，也就是如果有大功德，或許在死后會被封正成一方神靈，就如同王長山。
但，即便是成神，也看不得大道，不過是倚靠香火愿力以靈的形式存在，神是尊稱，靈才是本質，若是人們不信神，那神就會消失。
而世間妖魔鬼怪也差不多，都是在紅塵里沉淪。
唯有仙，尋的是長生，問的是仙道，逍遙于天地間。
但，到底什么是仙，
顧陌說不清楚，他暫時也理解不了。
這個世界，是沒有天庭地府的，所謂的天庭地府，只是世人的臆想，或者說是王朝為了鞏固皇權，為了在思想上統一而刻意推行的關于天庭地府的傳說。
人死了之后，一般情況下，會在一段時間后自動歸墟天地間，等待機會轉世投胎，少部分陰魂不散，化為厲鬼，若是被城隍廟發現害人，會被懲罰，最高的刑罰便是魂飛魄散，若是沒有殘害他人性命，會有陰差引渡歸墟天地，時機一到轉世投胎。
沒有什么十八層地獄，也沒有十八閻羅，就是歸墟天地，成為類似于氣體一樣的無意識的靈。
若是真有地府或者轉世之說，
人間也就不會有那么多貪官污吏、也不會有那么多不公了，誰都不敢做壞事了。
而傳說中的仙，
便是已然超脫了，可逍遙長生。
……
“顧先生，可得長生否？”王長山期待的問道。
“不知。”
“那，可得大神通手段？”
“沒有。”
“那……那顧先生閉關幾十年，收獲了什么？”
“待我將欠的因果還了，可能就知道了。”
王長山并不懷疑顧陌在說謊，因為，沒必要，這般高人，沒必要對他一個小小山神說謊，愿意說就說，不愿意說就不說，完全沒必要說謊。
王長山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先生可是要離去了？”
顧陌點了點頭。
“先生準備去哪？”王長山問道。
顧陌想了想，說道：“不知……”
不過，他話沒說完，
他一陣恍惚，再一次看到了一條因果線，
他的視線逐步清晰，
他仿佛站在云端俯瞰人間，然后追隨著那條因果線不斷下降，看到的范圍越來越小，
最后，落在了一座城中。
“江州城。”
顧陌低吟了一聲，說道：“我有一份因果欠在了江州城中，我要去江州城中償還這份因果。”
其實，
顧陌雖然暫時不知道這份因果具體落在何人身上，但大概也明白，
他當年從江州離開去尋仙問道，對父母不告而別，后來幾十年未曾回家，欠的那份因果，大概率就是他的父母。
聽到顧陌說要去江州，王長山急忙說道：“顧先生，你如果是去江州城，那倒是不用急著啟程。”
顧陌問道：“還請山公指點。”
王長山嘆了口氣，道：“顧先生還記得那女鬼林繡娘吧……”
緊接著，王長山便將事情轉述了一遍，嘆了口氣，道：“如今，林員外夫妻倆被捉拿下獄，恐怕定會落得個枉死的下場，但是，林員外夫妻廣行善事，這些年頗有功德。
只是，楊明乃是朝廷命官，即便是我也拿他沒辦法，而且，他們如今關在縣衙監獄中，有國運鎮壓，我也沒辦法直接去救人，人間之事，還得人間來處理。”
顧陌疑惑道：“那，山公準備如何做？”
王長山說道：“我聽聞江州府有一位通判，叫陸遠昭，此人嫉惡如仇，兩袖清風，名聲很好，恰好，他又有巡視監察江州各地縣衙的權力，我準備找此人幫忙。
這寧遠縣中，有一城隍，名叫秦文博，當年在某地當土地公時，與那時還是一地縣令的陸遠昭交好，可請秦文博出面，請陸遠昭來為林員外夫妻沉冤昭雪！”
顧陌有些好奇道：“秦文博是城隍，陸遠昭是人，他們還能有交情？”
王長山笑道：“這很正常，神靈又不是沒有七情六欲，就比如我曾在大青山為山神那些年里，也曾交過幾個人當朋友，合得來，志趣相投，人鬼神妖精，有什么不能成朋友呢？”
顧陌笑了笑，說道：“倒也是。”
王長山說道：“顧先生既然要去江州，不妨就先去認識一下陸通判，將來去了江州，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也能夠有個找處，雖然，顧先生您是得道高人，凡俗人間也不可能真給你帶來什么麻煩，但人間有人間的規矩，有時候難免就有些事需要人才能了結。”
顧陌點了點頭。
雖然王長山認定他是得道高人，而他自己也有些懵懂，也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得道高人，但，至少目前看來，自己好像也沒什么強大的手段，能夠結識一下江州的大官，指不定可以省點麻煩。
……
很快，
王長山就帶著顧陌返回了山神廟。
顧陌感受著久違的身體帶來的踏實感，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喜悅。
當了這么久的鬼，
終于回歸正常人了。
此時，山神廟里只剩下他和王長山了，剛剛獲得神職的榆老人被王長山安排去給寧遠縣城的城隍廟遞拜帖去了。
顧陌在山神廟里活動了好一會兒，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恢復了人身，其實是可以嘗試修煉點手段的，雖然，自己好像是高人，但那只是好像，至少，暫目前看來，是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能力的。
“山公可有修行之法，可否給我看看？”顧陌問道。
王長山說道：“我乃信仰愿力所修金身，對于修行之法沒有需求，當然，我就區區一個山神，也非什么名山大川的山神，也沒資格獲得真修之法，也就有些凡俗武學術法，對先生無用。”
“無妨，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