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州城外五百里,一處云霧繚繞、風景如畫的山峰之巔,矗立著一座古樸的道觀。
觀中,一個略帶陰森的房間內。
中間擺放著一張鋪著黃色布段的桌面,鋪滿了各種做法器皿。
而四周的墻壁上則掛滿了形形色色的紙扎,既有動物的形狀,也有人物的模樣。
紙扎臉上,都帶著驚恐之色,極其詭異。
云逸真人盤膝而坐,閉目清修。
嗯?
“竟有人敢攪亂本座棋盤,企圖對我的嬰靈不利?”
云逸突然睜開了雙眼,閃過一絲慍怒。
“膽大妄為,拿命謝罪!”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鈴鐺,搖晃出清脆的響聲。
“麻利麻利哄,太上御前,五鬼聽令!”
沒有反應?難道是全都出去捕食了?
這幾個孽畜!本座不是叮囑一定要守好嬰靈!?
他伸手一招,一張空白符箓從旁邊的柜架上飛到他的掌心中。
單手蘸取桌上的紅墨,迅速在符箓上畫下符咒,同時口中念道:
“金、赤、黑、白、青五鬼速速聽令,即刻歸位!”
“速速聽令,即刻歸位!!”
手中的符箓卻突然自燃起來,化為灰燼。
“什么!”
云逸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喃喃自語:“五鬼已死?!”
“難怪嬰靈會遇險……”
不過,他隨即一聲冷笑,
“不過不管你是誰,敢跟本座為敵,都得死!”
云逸臉色陰沉,執起一根烏紅畫筆,口中念念有詞:“畫靈,前往林家護主!”
仍是沒有回應。
云逸又驚又疑,兩畫靈雖然只有練氣境。
但有自己的用強大法器所畫的山海繪卷相依,自己更是將法器畫筆復制了兩根賜予畫靈。
如今竟然也被人滅了?!
“這兩畫靈,本座本有信心能培育成鬼仙境界,如今卻在一個小小的塘安鎮被滅。”
“難道是那老禿驢?”
云逸搖了搖頭,“老禿驢出竅之時被我打散一縷神魂,如今早該入土。”
“在此猜測無用,直接去看看何方神圣,有這么大的本事!”
他點起桌上一張符箓,將其撕毀,意識連接至鬼嬰身上。
入目,只見一漆黑禪杖風雷之勢砸來。
云逸登時喝道:“道友且慢!”
燃心眼見鬼嬰氣勢變化,登時知曉這幕后之人附身至此。
“你就是云逸?”
云逸笑道,“道友既知吾名,能否賣貧道個面子,莫將這靈嬰毀去。”
他視線之中,白衣和尚不過固法圓滿,那白虎看著不似尋常猛獸但也境界不高,最靠后的那小衛更只是個不入修仙之流的武夫。
單憑這幾人,如何能破我五鬼之局,真是怪哉!
不過,既然他們知我大名,便知我乃金丹強者,都要乖乖退下。
燃心淡淡道,“我為何要給你面子?”
我倒是小看了這和尚!
鬼嬰臉上表情僵住,暗暗思忖:“一個舍利未成的小小固法于我這般放肆,若不是此時我不便出山,又有把柄在你手上……”
罷了,這和尚不過是想與我要些好處……
下一刻鬼嬰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大師有何想要的,天才地寶、還是神兵法器?貧道倒是收集了不少。”
“只要大師歸還靈嬰,我之觀上寶物任你挑選。”
云逸心中早已算計好,“賊和尚,只要你上了山,叫你有命拿無命回。”
“道長果真慷慨,如此貧僧就不客氣了,對了,我還有一事想問。”
燃心眉開眼笑,手上禪杖也收了回去。
云逸見狀心松一口氣,只要對方談利一切都好說。
“果真賊禿驢,盡想著撈些好處。”
他暗自發笑,嘴上卻客客氣氣道:“大師請講,貧道為人儒雅隨和,好交朋友。對佛道兩宗皆有獨特見解,若是大師有何修行疑問,我也可以解答。”
燃心微微瞇眼,暗自思忖:“好一個儒雅隨和佛道雙修,怕不是想引我入魔,廢我修為。”
“倒不是什么修為上的事,而是敢問道長,可曾聽聞寒山寺法慈?”
云逸不假思索,“聞所未聞。”
好一個老狐貍!
“正常人都會思索一下人名,這妖道直接回做不知。”
燃心已有十之八九確認云逸便是殺師仇人,只是需要一個確定。
這云逸,作惡多端,自己必然要殺。
但是那殺師之仇的兇手,自己也絕不會放過。
燃心嘆了口氣,有些失望,“可惜了,數年前小僧來鎮上布緣,卻被法慈老禿驢轟出,我今前來,本是為了尋仇。”
“可如今方圓卻尋不到法慈蹤跡!”
鬼嬰臉上現出一絲詭異笑容,“大師為何嘆息?”
“恨不得手刃仇人。”
燃心咬牙切齒,殺意凜然,全然不似一個佛門出家之人。
鬼嬰掃視了一眼燃心身后虎視眈眈的白虎,露出一絲邪異之笑。
觀中,云逸真身對著空蕩房間發出大笑,那和尚所說布緣自己當然能聽出門道。
說好聽點叫布緣,說實在的便是設些陰奇之術奪人氣運助自己修煉。
論起這手段,自己可算是嶺南道這一片祖師爺!
“原來如此,我說此人怎么固法境界便能破我五鬼,原來在暗中修習陰邪法門。”
“那白虎氣息怪異,恐怕就是被這妖僧以邪法飼養,有了吞鬼之能!”
鬼嬰開口道:“原來是同道中人,如此更應來貧道觀上一聚!”
燃心甩手冷笑道,“不必了,我以誠心待道長,道長卻遮遮掩掩不告知我仇人下落,你我之間無話可談,這嬰靈就暫存我這里吧!”
言罷,伸手一掌金光蕩漾,作勢就要往鬼嬰拍去。
云逸大驚失色,“大師且慢,方才是我謹慎過頭,我現在全盤告知。”
燃心冷眼道,“說。”
“兩年前貧道也曾至鎮上布些機緣,遇到了老禿驢神魂鎮守,我答應其就此離去,那老禿驢竟然真的信了。”
鬼嬰咧嘴,露出了沾血的舌頭,“我趁他收神通的那一刻以全力一掌將其神魂打傷,可惜讓那老家伙留一口氣跑了,我有些忌憚那老東西背后的師門,倒也沒去趕盡殺絕。”
“不過現在你既然找不到法慈,想來這老東西已經死在不知道哪個荒郊野外,不然依其多管閑事的性格肯定要跳出來。”
“還有他那些徒弟,應該是被妖魔啃食殆盡了。”
“哈哈哈哈哈,都幾百歲的人了還這么天真,都不知防一手。”
云逸越說越起勁,兩年來他一直把這事埋藏便是怕有人找他尋仇。
“就算我不殺他,老禿驢也早晚會因為多管閑事被殺。”
如今當著同道中人一口氣吹噓吐出,當真暢快!
“道友,我這也算為你出了這惡氣……”
他滔滔不絕,看上去全然沒注意到燃心此時的臉色。
燃心面色鐵青,極力克制自己怒火。
“云逸,我勢要將你與那天青觀永世鎮壓。”
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冷靜!冷靜!
對方是金丹強者,自己目前難以匹敵,還需要更多關于這畜生的情報!
燃心心中默默念起佛經,試圖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
“對了道友,你身后那個袍子聽到我們太多事情了。”
鬼嬰露出森寒一笑,
“把他殺了,我來擺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