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和我入城?”
知秋一葉凝重道,“大師,雖說靈監司已經定您死亡沒有追查,但是您若入城必然會引起他們注意,到時候只怕引火燒身……”
燃心抬手打斷了知秋話語,“無妨,我一直也想會會靈監司這幫人?!?
之所以這么想,倒不是燃心想找茬,而是云逸朝中的靠山一直讓他耿耿于懷。
云逸這孽畜在袞州經營數百年,不可能就勾結了一個小小的安嶺縣令,其背后必然還有更大的依靠。
當日初次與鬼道隔空交手,對方便讓燃心殺了知秋一葉,直言自己能擺平此事。
朝廷中,能管轄修行者犯罪的,那便是靈監司,
那這靈監司,就顯得十分可疑。
燃心又繼續問道:“還有這劉刺史,平日是怎樣一個人?”
知秋一葉思索片刻,回答道:
“我雖未曾見過劉刺史,但是常聽百姓們提起無不贊賞。說是他在袞州為官三十年,治下有方,推行了諸多政策法令改善民生,將袞州一個貧瘠下洲治理到了如今堪比中州富庶?!?
知秋一葉嘆了口氣繼續道:“若不是今日之事,我會一直覺得劉刺史偉岸光明正大,誰曾想刺史竟然做出如此之事?!?
燃心搖頭,“人有千面,一個好官為何多年不得升遷,為何又在寺廟中設置如此邪物代佛讓百姓祭拜,為何又要殺了有恩于他的主持?!?
他突然眸子一凝,倒映出明暗吞吐的佛火,“貧僧倒要親自與其對峙?!?
知秋一葉本想再勸,但是伸出手時又猛地縮回。
心道:“大師何等修為高強的人物,一向做事沉穩果決,豈是我能妄加揣測?!?
于是頷首問道:“知秋愿為大師效犬馬之勞。”
燃心溫聲道:“這劉刺史在袞州經營數十年,必然有著不小的勢力,若是如我想的那般,想必他和袞城的諸多官員已經勾結腐朽。貧僧此去,便是要這些罪惡業障滿身之輩盡皆鏟除,”
“知秋施主,你既是朝廷中人,此事不便參與,你只需將貧僧帶入城中,接下來的事,貧僧自會處理?!?
知秋一葉聞言,面色驟變,驚聲道:
“大師,若真如您所言,那您豈不是要與整個滾城為敵,乃至與大唐帝國為敵?何不遣知秋前往府州,將此等驚天之事上奏于節度使大人!”
燃心輕輕搖頭,語帶深意地道:
“你一介校尉,何能輕易面見一方諸侯?消息若泄,只怕你半路便遭不測。即便僥幸得見節度使,難道他便能義無反顧地懲惡揚善嗎?”
知秋一葉額頭冷汗涔涔,燃心之言,實乃他心中所慮。
他暗自思量:鬼道云逸在袞州暗中肆虐,豈非劉刺史之縱容?林家滅門之案,自己與王德上報之后,卻未見絲毫討伐之聲浪,這背后之深意,豈非昭然若揭?
上頭之人,皆是心照不宣,同流合污。劉刺史為官數十載,其上又豈無庇護之人?
至于節度使的態度,又當如何?豈會因一校尉之微詞,便懲治一位深諳治理之道的刺史嗎?
“這世道,這官場,荒誕至極……”知秋一葉長嘆一聲,咬緊牙關,毅然道,“大師,我誓要陪您將那些高高在上的惡人一一拉下馬來!”
燃心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但語氣依舊嚴肅而深沉:
“知秋施主,貧僧之宏愿乃‘惡即斬,斬盡天下共業’,是以遇魔殺魔,遇邪蕩邪。你若追隨貧僧,須知殺一人只能救一人,此乃無奈之舉。
他語氣話鋒一轉:“然而,以你之才華與抱負,日后必成大器。你之地位越高,所能拯救之人便越多,無需執著于眼前之得失,當以大局為重?!?
知秋一葉眼中閃著希冀之光,單膝叩首問道:“大師,以我這等卑微出身,也能爬的上高位么?”
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這七大世家如巨峰聳立在大唐權利巔峰屹立不倒無人可撼動,各道州縣亦有大族豪紳盤踞。人之出身,便已注定其一生之軌跡,這似乎已成為不可更改的宿命。
門閥之子弟,即便非嫡長子,亦能在朝中謀得一席之地,享受榮華富貴。而如知秋這等軍戶出身之人,能混至八品校尉,已屬祖墳冒煙之幸事,更何況攀登更高的峰頂?
哎,大唐門閥世家風氣之重,已經積重難返。
燃心自然明了其中之曲折,他以親和之佛力將知秋一葉扶起,語重心長地道:
“不出數年,大唐將有風云變幻之時,屆時便是你等英雄輩出、龍飛九天、嶄露頭角之良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