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叫什么名字，為何又鬼鬼祟祟躲在洞中，從實招來！”

知秋一葉抽出佩刀，架在黑和尚脖頸處，不過他看了看和尚背脊上的大虎爪，心中一陣無語。

我好像多余了……

于是他又把刀收回鞘中，過程很快，行云流水化解尷尬。

“嘎嘎嘎！咿呀！”

黑和尚口吐著混亂不清的言語，顯得十分癲狂。

白靈怒吼一聲，另外一掌拍了過來，將和尚抽地口吐鮮血，旋即又以尾代鞭，準備狠狠抽打在黑和尚身上。

燃心走近，抬手示意白靈停下，禪杖頓地，發出清鳴之聲。

黑和尚趴伏在地，首先被這震蕩激地頭疼欲裂，下一刻連神識都變得漆黑無法感知到四周環境。

“我問，你答，你既是佛門弟子，便知他心通下，無有謊言。若是再想裝傻充愣，蒙混過關——”

燃心一字一頓，繼續道：“白虎將立馬將你吞入虎口。”

那黑和尚聞言，眼中那種迷離之色頓時變得清澈起來，身體雖然因為恐懼還在微微顫抖，但是能察覺到身姿變得挺正了起來，這是變得敬畏的表現。

黑和尚恭敬回道：“大師請問，圓慧不敢不答。”

“圓慧？大膽和尚，還敢欺瞞！？”

知秋一葉橫眉怒目，覺得這和尚還在耍詐，不過下一秒他余光瞥見燃心一副深思狀，便知其中必有蹊蹺。

他語氣稍微平緩問道：“你若是圓慧，那寺內我們問話的主持又是誰？”

黑和尚回道：“他也是圓慧。”

知秋一葉怒道：“你在戲弄我？”

“這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燃心一直聽著，他心通的感知之下，這和尚并未說謊。

黑和尚哀求道：“還請大師讓白虎松開爪子，讓我喘一口氣。”

燃心應允，擺手間白靈回歸貓形大小。

“靈幻，你先把這和尚綁著。”

靈幻蛇體伸長，將站立起身的黑和尚纏繞，吐出嘶嘶的信子，像是警告和尚不要輕舉妄動。

少了白虎的那股強大威壓之后，黑和尚方才松了口氣，大口呼吸幾口后說道：

“貧僧圓慧，本是石佛寺第九代主持，只因我某日修佛法時，誤解了經書含義，腦海被天魔入侵，受其引誘雜念叢生走火入魔。我為了不讓自己失控釀下大禍，便孤身來到后山，將自己封印在此。”

“只是沒想到腦海天魔依舊日夜折磨我，我終于無法忍耐頓生心魔，那心魔正是你們內院中所見的‘圓慧’，心魔出世后便以佛印鎖鏈將我困于后山洞窟，然后自己于寺中取代與我。”

燃心蹙眉問道：“佛門修行之路，本應清凈無垢，緣何你卻步入了魔道？”

黑和尚輕嘆一聲，答道：“唉，皆因貧僧之佛心未能堅如磐石，以致于此。”

他繼續說道：“石佛寺原隱于山林深處，鮮有香客造訪供奉。若時日能恒久停留于那般寂寥，或許貧僧亦不會墮入魔道。”

“石佛寺當年香火不旺盛？”

知秋一葉聞言，面露詫異之色。石佛寺之名聲，豈非早已傳遍袞州？若非那無首佛之事，每日香客絡繹不絕，直至黃昏時分，山門之徑仍有人流連忘返。

黑和尚搖了搖頭，嘆道：“香火之盛，實乃金佛入寺之后方始。”

香火竟依賴于金佛？自己可是誅邪蕩魔讓百姓發自內心前往寒山禮佛。

燃心心中好奇，抬手示意黑和尚繼續言說。

黑和尚沉吟片刻，緩緩道出往事：

“五十年前，貧僧于山腳附近與一書生結下善緣。那書生次年便進士題名，十年后機緣巧合，于本地為官。為報當年善緣，他竟鍍了一尊金身如來贈予我寺。此事傳揚開后，當地百姓便紛至沓來，上香捐贈，絡繹不絕。”

知秋一葉聞言，若有所思地道：“你所說的這位書生，莫非便是劉刺史？”

黑和尚點了點頭，確認道：“正是他。”

知秋一葉追問：“百姓們趨之若鶩，前來禮佛，這本是善事一樁。你之入魔，與此又有何關聯？”

黑和尚深深一嘆，良久方才繼續言道：“香火旺盛，金銀捐贈自然隨之而來。貧僧作為出家修行之人，對財寶這等身外之物本是不在意。起初，貧僧本意是設功德箱，募集些修繕寺廟的錢財。未曾料到，捐贈之金銀日漸增多。”

“然而，寺內卻有不少初入佛門、根基尚淺的弟子，被金銀所迷惑，開始收受香客賄賂。久而久之，寺廟風氣糜爛，僧不僧，佛不佛，一片烏煙瘴氣。貧僧當時正在閉關修佛，并不知曉寺內的變化，一心只想突破到三生舍利的境界。”

“在我突破的關鍵之際，卻出了點岔子。本想借助大雄寶殿諸佛像的佛力助我突破，未曾料到，當時的佛像已被寺內糜爛的風氣所染，不但失去了佛氣，更是六根不凈，七情纏身。于是，天魔降下，直接將我的佛心打破……”

黑和尚說到這里，眼中滿是懊悔之色，“貧僧也是在那時候著了相，一心突破卻被天魔蠱惑，去往了六欲天。在見到高高在上的波旬魔王時，心魔滋生……”

天魔、六欲天、波旬？

燃心突然想到自己，當時所悟大自在心境時，也曾在六欲天宮殿面前走了一遭，只不過自己不曾推門進去，也由此沒有見到那傳說中的魔王。

“按照佛經所說，魔王的話語能讓所有僧人墮落，見其者無不墮。如今按照這圓慧所說，確實如此，還好我當時并未入魔……”

想到這里，燃心也是心有余悸，六欲天這種無差別的精神攻擊實在是可怕，防不勝防，自己日后若是遇見，必須斬斷心中天魔。

“難怪第一次見老住持圓慧，其便能看穿我修為，原來是心魔所化，能感人心，我氣息收斂也難以隱瞞。”

不過若是主持是心魔，那寺內戒律，以及那些僧人……

燃心升起一個恐怖的念頭，他望向圓慧，求證道：

“按照你的說法，這石佛寺內，如今已無一正常僧人？”

圓慧那黝黑的臉龐上露出悲色，“皆被天魔奪心，已是波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