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撿好滿滿一托盤銀錢，擦干凈腦門上的汗。
身為柳家大掌柜，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為撿錢而累成這樣。
旁邊鏢師笑道：“柳掌柜這身體有點虛啊，要不和俺們兄弟鍛煉鍛煉？”
柳白擺手道：“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煉什么？你們年輕人去折騰吧！”
旁邊一個鏢師搭話道：“我聽人說有志不在年高，武道修行啥歲數都可以練，吃點丹藥，改改根骨，不比俺們年輕人差。”
“可別安慰我了，那么厲害的丹藥哪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到的？有錢也買不到啊！”
鏢師也有些悵然道：“唉，也是，當年徐藥王在的時候藥王閣的丹藥還能在江湖上流通，現在只給朝廷特供，咱們就連味兒都聞不到嘍。”
“誰說不是呢？徐藥王可是個醫者仁心的大善人。哼！孟窟那個欺師滅祖的玩意兒也配藥王之名？”
“聽說青玉壇開爐在即，不知道這回又能煉出什么丹藥來。”
“別抱太大希望，青玉壇雖是十潭第九，但煉丹可比藥王閣差遠了。”
“上次有人吃了青玉壇的丹藥，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魔不魔的，也就慕夏那個紈绔最喜歡買來給手下人吃。”
“不過柳掌柜要是真想買丹藥也能買，買廢丹唄，我聽走江湖的兄弟說，臨安有個鬼市，里邊就賣藥王閣當年留下的廢丹，品相藥效是差了不少，但怎么著也比青玉壇那些禍害人的東西強。”
柳白有些動心了。
要真能買到藥王閣的廢丹，不求益壽延年，強身健體，增肌壯骨總是可以的。
“私自售賣藥王閣丹藥，就算賣廢丹也是重罪，誰這么大膽？確定不是冒充的？”柳白疑惑道。
“柳掌柜說得有理，有機會咱們可以再仔細打聽打聽。”
柳白暗暗點頭，談話間，余光瞥見沈傾塵抱著自家小姐離開。
“這……”
柳白嘴唇一抖，瞪大眼睛，不過就很快恢復如常。
目光看著沈傾塵的背影，小算盤敲個不停。
“小姐要是真能和沈公子在一起，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
“只是沈公子這么優秀，還是衍月宮弟子，身邊肯定不會只有一朵桃花，以小姐的性子，處境有些不妙啊……”
“近水樓臺先得月，就看小姐能不能把握住了。”
柳白看著柳菁長大，奈何家族利益在先，和許家婚約一事他也無能為力。
同為柳家人，每個人都在為家族付出，縱然是尊貴的小姐，也不能例外。
不過，既然小姐脫離苦海，有望苦盡甘來，柳白還是打心眼里為小姐高興的。
……
“小滑頭，你……你要干什么？”
柳菁倔強著匯聚力氣，粉拳最后只能輕輕錘在沈傾塵胸口，呼吸憋悶，大口喘著粗氣。
思緒亂作一團，含含糊糊道：
“你不要……不要聽信那些話……”
“姨姨比你大那么多，還嫁過人……”
“晉王她……還在等你……”
“你……你不能辜負人家姑娘的情意……”
“妙音要是知道，肯定會……會打你的！”
沈傾塵默默聽著柳姨一路上斷斷續續的話音，沒有回答，徑直進屋，來到床邊。
柳菁躺在床上，眸光呆滯，不再說話。
雪白嬌嫩的臉龐和粉頸呈現出一片艷麗光潤的胭脂色，薄嫩秀巧的眼簾一顫一顫。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仿佛已經徹底心如死灰，做好了被沈傾塵欺負的準備。
“柳姨剛才說，不讓我聽信那些話，是什么話？”
沈傾塵輕輕拭去柳姨眼角滾落的淚珠，聲音滿是“疑惑”。
“……”
聞言，柳菁眸光轉向沈傾塵，聲如蚊吶一般：“你真的不知道？”
沈傾塵茫然搖頭，一臉求知。
“柳姨可以說給我聽嗎？”
“我……”柳菁頓了頓，像是鼓起勇氣，聲音大了一絲：“就是那些……你和我之間的……奸情……”
最后那兩個字聲音又重新低下去，柳菁耳垂點染殷紅。
沈傾塵裝作自己從沒見過許植這個人，從沒聽許植說過類似的話，記性很差的樣子。
一臉驚訝，瞪大眼睛，一半猶豫一半期待地問道：“柳姨是在和我交換秘密嗎？”
“？”
柳菁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仿佛被沈傾塵這一句話齊齊切斷。
脫口而出問道：“什么秘密？”
沈傾塵提示道：“奸情啊，柳姨怎么比我記性還差，剛剛才說過。”
“！”
“那個不是秘密！”
柳菁話音急促，躺在床上有氣無力，但已經是她現在能夠發出的最大的聲音了。
只是她說完就后悔了，后知后覺發現自己話里的歧意。
臉蛋兒紅撲撲的，連接耳垂點綴著的晶瑩石榴。
不敢再多說話，她又開始言多必失了。
沈傾塵不依不饒，偷偷掩蓋那抹陰謀得逞的得意。
“原來我和柳姨的奸情不是秘密呀！”
“唉，看來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柳姨好狠的心，欺負我記性不好，都不告訴我～”
語氣里的失落仿佛海上風浪，瘋狂拍打柳菁這條小木船。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柳菁腦袋有點轉不過來，根本招架不住暗藏的鋒芒。
“那個……不是這樣的……”
“姨姨和你的奸情是秘密，是秘密！”
“……”
“！！”
甲板漏水，小船兒開始緩緩下沉。
柳菁輕‘嗚’一聲，泄氣地閉上眼睛。
她感覺在沈傾塵那句交換秘密之下，自己不管回答什么都很有歧意。
桌案上，沈傾塵看到了自己的畫像，恍如遺世獨立的劍仙，橫劍在手，一劍光寒十九州！
“原來真的是秘密嗎？”
沈傾塵把畫拿過來和柳姨一起看。
柳菁聽見舒卷紙張的聲音，眼眸睜開一絲小縫。
“！！！”
海水灌涌甲板，小船兒徹底沉沒在風浪之下。
柳菁緊閉雙眼，下嘴唇咬得發白。
她知道，自己這次真的因為言多必失失了太多，把人徹底丟光了！
要不是現在渾身沒力氣動不了，她肯定已經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見柳姨又想像含羞草一樣很可愛的把自己藏起來，只是這一回，含羞草只能羞，藏不住了。
“柳姨的秘密我就收下了！”
“這是給勇敢姨姨的獎勵～”
沈傾塵俯下身，微微歪著腦袋，綿綿呼吸吹進柳姨耳窩。
親了一下那顆火紅石榴一般玲瓏剔透的耳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