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來了
- 這個皇帝真難當
- 無限循環(huán)
- 3359字
- 2024-06-07 08:33:55
“末將……末將知錯,還請官家恕罪!”
夏康恩語氣顫抖著說出這句話,他已經(jīng)感受到皇帝那股來者不善的氣息,連“罪該萬死”這種客套話都不敢再說了。
“知錯?”
趙昀冷笑一聲,越過垂首帖耳的夏康恩來到桌前,指著滿桌的狼藉問道:“夏巡察,你這日子過的好生瀟灑,有酒有肉還有骰子娛樂,朕在皇城里面都要稍遜一籌?!?
這句話趙昀還真沒多夸張,他每日政務(wù)繁忙要思考的東西太多,并且還得想著怎么才能斗贏史彌遠,壓根就沒有任何娛樂休閑空間。
另外皇城里面的吃食大多以樣子貨居多,屬于好看不好吃的那樣,否則他也不會時不時跑到楊太后那里開小灶。
面對趙昀的“調(diào)侃”,夏康恩此刻完全不敢再接話,只能低個頭任由皇帝評說。
就在這時趙昀注意到了桌上的賭資,實打?qū)嵉恼娼鸢足y還夾雜著不少珠寶,要知道宋朝將士月俸屬于紙面多,實際少的那種,哪怕官至指揮使跟親事官這個品階,每年名義上的餉銀不到兩百貫。
可單單這一桌上的賭資,趙昀目測就不下于千貫。
“王押班,你即刻率領(lǐng)上二指揮將士,突擊檢查皇城司庫藏跟各指揮使營房?!?
“是,官家。”
王忠這種宮中老人,怎會不知道趙昀想做什么,毫不猶豫的就領(lǐng)命辦事。
聽到趙昀要查庫藏跟營房,這下夏康恩可謂面如死灰,其他幾名指揮使更是瑟瑟發(fā)抖。有些東西不上秤沒有二兩,真要較真起來千斤都打不住。
“朕今日過來看了上二指揮的演武,那便一視同仁也看看爾等麾下將士們?nèi)绾?。?
“夏巡察,出門帶路吧?!?
還要看諸營將士?
面對官家的這個要求,夏康恩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皇城司諸營是何精神面貌,沒有誰比他這個主官更加清楚。
看著夏康恩沒有絲毫動作,這下趙昀臉上那抹笑容退去,用著極度冰冷的語氣說道:“夏巡察,難道連朕的話都不管用了嗎?”
“末將……遵命!”
沒得選擇,官家都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夏康恩再拖延下去就等于違抗圣諭,那可是死罪。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出官署,夏康恩與各營指揮帶著趙昀一行人朝著士兵營房走去。
皇城司營房修建在將臺山谷地,遠眺是一望無際的茅草屋,營門正在值守的哨兵懷抱武器,無精打采的倚靠在圍欄上,看不到一絲勇武的氣息。
至于門前兩座高點塔樓,那更是連人都沒有!
“畢榮海,你知道這種情況嗎?”
見到這一幕,趙昀首先向畢榮海詢問了一句。
“知道?!?
畢榮海面露難堪的點了點頭,雖說這跟他沒有多大關(guān)系,但畢竟掛著親從官的頭銜,就意味著有連帶責任。
“上二指揮營房也在里面嗎?”
“不在,末將調(diào)任皇城司沒多久,就率領(lǐng)上二指揮的弟兄們住到馬場去了?!?
“一方面能就近照顧戰(zhàn)馬,另外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畢榮海沒說出口,不過趙昀懂他的意思,那就是為了避免受到影響,出現(xiàn)近墨者黑的情況。
“先進去吧?!?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趙昀打算先看完營房全貌。
一行人走到營房門口,由于趙昀身穿甲胄的緣故,加之登基的時間不長,以至于守門士兵并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不過看清楚夏康恩后,還是趕緊行禮道:“小的拜見夏巡察。”
“你們沒看到官家在此嗎?”
夏康恩本就又驚又怕,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見到兩個守門小兵還沒認出皇帝,那更是滿目猙獰的質(zhì)問一句,想要把怒火發(fā)泄到他人身上。
官家?
聽到親事官的呵斥,兩名小兵整個人都懵圈了,誰是官家啊,莫非眼前這個年輕人?
“小的拜見……”
就在兩小兵準備行禮之際,趙昀直接揮手打斷道:“不必了?!?
說罷,就徑直走進了營地。
如果說皇城司營門口還有兩個小兵裝模作樣值守,讓人知道這是個軍營,那么里面的環(huán)境就是一個純正的難民窟。
營房破敗不堪,地面污水橫流,各種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除了極其糟糕的環(huán)境,目光所及之處看到的士兵,大多是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消瘦模樣,甚至有好幾個須發(fā)皆白了,稱之為老弱病殘一點不為過。
說實話,趙昀知道皇城司淪為邊緣部門數(shù)十年,自然是比不得當年,卻萬萬沒想到會衰敗至此!
“夏巡察,這就是皇城司營地嗎?”
趙昀強壓心中怒火質(zhì)詢了一句。
“官家,這是下六營的駐地,他們本就不參與宮廷宿衛(wèi),上五營在另外一側(cè)。”
皇城司分為上五營跟下六營,其中親從官管轄的上五營才是正經(jīng)的宮廷宿衛(wèi)軍,親事官管轄的下六營為原本的情報機構(gòu),人員駐守在朝廷不同的官司待命,并且還夾雜著大量的胥吏。
夏康恩知道皇帝憤怒什么,企圖用下六營駐地來幫自己辯解,可他慌亂間卻忘記了一件重要事情。
“夏巡察,你不正是下六營的親事官嗎?”
沒錯,皇城司下六營乃巡察親事官管轄,不管它是否參與宮廷宿衛(wèi),又被朝廷荒廢了多久,夾雜了多少胥吏,編制上依舊還在禁軍系統(tǒng)里面。
如今成了這番模樣,管轄長官難辭其咎!
這下夏康恩徹底無言以對,只能說皇帝巡查皇城司營房,這種堪稱開天辟地頭一遭的事情能給自己撞上,這就是命!
浩浩蕩蕩一眾人馬進入營地,自然是吸引了皇城司士卒們的注意,他們從各處朝著趙昀的方向涌來,很快便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這群皇城司士兵衣著破爛不堪,神情充斥著一股麻木茫然,從他們身上感受不到絲毫身為戰(zhàn)士的彪悍勇武,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光芒。
見到此情此景,憤怒、憋屈、無力種種情緒涌上趙昀心頭。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為何大宋會遭受百年屈辱,會被北方強敵肆意踐踏。
一個連軍人都沒有信念的國度,注定會成為任人欺凌的弱者!
“夏康恩,這就是你帶的兵嗎!”
此刻趙昀終于壓制不住心中火氣,朝著夏康恩大聲怒喝了一句。
趙昀的這一聲叱罵,終于讓這群麻木士兵神情有了些許變化,他們不認識大宋官家,卻認得夏康恩這個親事官。
眼前這名年輕人到底是何等身份,能做到當眾呵斥皇城司長官?
面對這一雙雙好奇詫異的眼神,趙昀沒有再搭理夏康恩,而是高聲道:“諸位皇城司將士,吾乃大宋官家,今日來皇城司巡視軍營!”
大宋官家?
聽到趙昀自爆身份,皇城司將士用著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他。
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帝,會來到皇城司營房這種污濁之地,面對面的接觸自己這群下等武夫,簡直是開什么玩笑。
但在大宋境內(nèi),沒有誰敢冒充官家的名號,特別是當著皇城司諸位長官的面。
毫無疑問,皇帝真的來了。
可能是太過于震驚,皇城司士卒依舊呆呆站著,沒有人反應過來要行禮。
但對于這些虛禮趙昀不在乎,他繼續(xù)呼喊道:“爾等乃我大宋虎賁,朕的天子親兵,怎能如同街邊乞丐一般淪落至此?!?
“朕不知道爾等經(jīng)歷過什么,但今日朕可以告訴諸位,身為君父絕不會讓你們遭受到侮辱薄待,有任何委屈不滿通通可以說出來,朕來替你們當家做主!”
面對趙昀痛心疾首的呼喊,迎來的結(jié)果卻是沉默。
沒錯,就是沉默。
皇城司眾將士們更多是下意識把目光望向了夏康恩以及各營指揮使,皇帝當家做主又如何,到頭來日常接觸的還不是這一群貪污腐敗的長官。
誰信了,明年這個時候墳頭草能有三丈高。
說實話這是趙昀沒有預料到的場景,他本以為自己皇帝身份亮出來,振臂高呼眾將士就能從者如云。
事實證明這僅僅是理想中的畫面,拿不出行動之前,沒有人敢相信皇帝就能主持公道。
就在氣氛逐漸有些凝固的時候,王忠的出現(xiàn)打破了僵局。
只見派去搜查庫藏跟指揮使營房的上二指揮將士們,手中提著幾十口大木箱走了過來,更為離譜的是他們還押送來兩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
“回稟官家,皇城司庫藏幾乎空空如也,相反各指揮使營房中卻藏有大量銀錠!”
“另外臣還在上四指揮使蔣凱淵的營房中找到兩名娼妓。”
說罷,王忠就命士兵把箱子給打開,里面整齊碼放著一排排銀錠,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耀眼光芒。
宋朝市面上主要流通貨幣是鐵幣、銅錢,以及少部分紙幣“交子”。至于金銀這種貴金屬,大部分是用來“贍軍”的,也就是說用于軍需開支,極少會整塊市面流通。
現(xiàn)在這一箱箱銀錠從營房中搜出,相當于實錘了皇城司各指揮使貪墨軍餉!
“把上四指揮使押出來?!?
聽到官家號令,畢榮海立馬走到了蔣凱淵面前,如同拎小雞仔一般把他甩了出來。
此時蔣凱淵整個人已經(jīng)癱軟在地,他掙扎著跪爬到趙昀腳邊,痛哭流涕道:“官家,末將是一時糊涂,下次絕不敢再犯!”
蔣凱淵之所以會如此恐懼,不在于他中飽私囊貪了多少錢,畢竟?jié)M朝文武誰人不貪,無非就是貪多貪少的問題。
他真正害怕的,是軍中淫亂這條罪證!
面對蔣凱淵的求饒,趙昀緩緩蹲下身來,用著平淡的語氣問道:“蔣指揮,你知罪了?”
“知罪,知罪,還請官家饒命?!?
蔣凱淵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官家語氣并沒有很生氣,他仿佛看到了饒恕的希望。
“既已知罪,那就伏法?!?
趙昀冷漠的吐出這幾個字,“刷”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劍,還沒等蔣凱淵反應過來,他就感覺脖頸一股溫熱,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帶血的長劍,倒映出趙昀那張冰冷的面孔。
登基第一劍,先斬領(lǐng)軍人!